第36章 宝泉寺

从天问台下来比上次要顺利了许多，不多久众人便到了桃花镇。众人没有停留，在镇上购买了一些干粮，问清了道路，直接上了官道往益阳县方向赶去。

一路上的难民似乎比在飞马镇时还要多一些，樊一凡想起来魔鳄首领的话，心下凄然。大毛也越发担心起师傅和雪莲寨将士们的安危来。四人都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只半日功夫，便来到了益阳县城的会龙山。

好一座古朴神奇的会龙山！站在山脚，一股绿意扑面而来。道路两侧，古枫虬樟枝蔓尽展，浓淡有致的绿色随山势层叠而上。远远望去，主山与东边的螺丝峰和西侧的凤形山遥相呼应，似三条巨龙会聚于资水之畔。三条巨龙执树作笔，以江为墨，绘此天地间的鬼斧神工。

会龙山虽古朴雄奇却不是很高，沿着苍翠葱茏的林间小道蜿蜒向上，约半个时辰便到达了山门。这是一座古朴的佛寺，若非走进山中，从外面看根本不知道群山之中会隐藏着这样一座不显山不露水的宝刹。

山门不高却古朴雄浑，让人望而生敬。山门前站着一个小沙弥，见到众人便合掌道：“贵客安好！住持已经等候多时了，请各位跟我来。”

符大毛与樊一凡、林媚儿互相望了一眼，跟了上去。

宝泉寺并不甚大，拾阶而上，穿过吉祥殿便是大雄宝殿。大雄宝殿东西两侧各有一排厢房，住持房就位于东侧的最后一间。

小沙弥将四人带至门口后行了个礼，便自行离去了。

“贵客请进！”房内传来一个和蔼的声音。四人进入房中，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僧盘腿坐在床上，众人进屋后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爷爷！”小宝一见老僧，激动的扑了过去。老僧微微一怔，笑到：“原来是小宝到了，许久不见，你长高了。多谢三位贵客一路辛劳将小宝送来。”

“见过住持，”符大毛施礼道，“听刚刚那位小沙弥的话，住持好像知道我们会来。”

老僧微笑道：“不错，老衲的确是在此等候各位多年了。”

符大毛与樊一凡对视了一眼，问道：“此话怎讲？”

“老衲法号行空，是本寺的主持。老衲俗家姓裴名谈，本是河东人士，也曾在朝为官。在朝之时即好佛法，后被大雁塔智源大师收为俗家弟子。开元年间，我在朝中遭人排挤被放归草泽。临行前，智源大师将大雁塔的一桩秘密告诉了我，说这是我的使命。三位，你们可听说过百年前的大雁塔之变么？”

符大毛道：“听我师傅说，百年之前，玄奘大师在大雁塔圆寂，大雁塔护塔阵法松弛。当日，魔王波旬帅众魔前来夺经，大雁塔众僧不敌。雁塔五尊者殉道前开启金刚寂灭阵法，将真经传送到了不生不灭的寂灭空间，后世传闻唯有天行者降世，找齐五尊者转世，重新开启金刚寂灭阵才能找回真经，净化这娑婆世界。”

行空大师微微点头道：“不错，但这些只是世间流传的说法，真实的情况还有些不同。”

“有何不同？”樊一凡问道。

“当年，魔王波旬现世不假，不过此魔不是外道之魔，乃是心中之魔。”行空大师闭目片刻，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不久便睁开了双眼，将一段秘辛吐露了出来。

原来当年五尊者在玄奘大师的教诲下，已经证得阿那含果位，距阿罗汉果也只差一步之遥。然而就是这一步，五尊者却始终无法突破。究其原因，乃是五尊者从小便在佛门出家，未曾亲证世间烦恼，于贪嗔痴慢疑五毒只知其有，却不知其味，无论如何也悟不通这最后的关卡。

失去了玄奘大师的指导后，五尊者的修行更是难上加难。渐渐的，五尊者开始心生疑惑，疑惑一生，心魔便起，魔王波旬趁机侵入五人内心，不断的挑拨引诱，阻碍五人修行。

“唉，这也是冤孽。修行越深，心魔的反噬便越盛。”行空大师继续讲了下去。

在参悟的紧要关头，降龙尊者和过江尊者屡参不破，又不断受到魔王波旬的蛊惑，竟生起了嗔心，意图焚毁真经。伏虎尊者带着沉思尊者和坐鹿尊者被迫与降龙尊者、过江尊者大战了一场，最后两败俱伤。五人受伤后，魔王波旬现出身形，便欲夺经。关键时刻降龙尊者和过江尊者终于清醒过来，五人拼尽最后的力气开启金刚寂灭阵法将经书送走，并将魔王波旬也困在了阵法之中，自己则全部殉道。

五尊者涅槃前，终于知道了自己不能参悟的原因是自己从未亲历过喜、怒、哀、乐、爱、恶、欲这七情，以至于魔王波旬蛊惑时无力抵挡。从另一层面说，从未拥有又谈何解脱呢？五尊者殉道前许下宏愿，要重入六道轮回亲历人间悲喜以图后证。

五尊者也知道，金刚寂灭阵不可能困住魔王波旬太久。涅槃前告诫大雁塔众僧，魔王波旬重临之时，会有天行者出现，找回五尊者的转世，再度开启金刚寂灭阵取回真经。届时，世界将重回太平。

行空大师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继续说道：“当年师傅嘱咐我，带着信物到湘中资水一带等待天行者的到来。并告诉我’会龙山隐，宝泉寺立，白鹿夜鸣，天行者出’的偈言。我带着妻儿沿资水一路寻找，后来不想妻儿再跟着我跋涉受苦，便将他们都安置在了飞马镇，自己则继续沿江找寻。直到有一天，我突然见到了会龙山和宝泉寺，便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于是便留在此处出了家。我苦等了数十载，昨天夜里寺后突然有白鹿长鸣，我便知，你们终于要到了。”

“你是说，我们是天行者？”林媚儿大吃一惊，原本以为与大毛和樊一凡只是一场普通的邂逅，没想到两人身上竟然还藏有这么大的秘密。

“不是你们，是他。”行空大师指着樊一凡，微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