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鸡头山,在洛阳城为官多年的刘大人还是了解一些的,他便对萧漠一一介绍起来,
“回萧将军,这鸡头山地势险恶,下官在此为官多年,也没有摸清这鸡头山的上山之路,而且那里易守难攻,这也是以前本官多次派人上山剿匪失败后才知道的。”
说到这,他沉吟一会,见萧漠正在认真的倾听,又道:
“现在鸡头山的大当家是个女人,此人本官听闻,她带领一众土匪种上了地,养上了家禽。”
听到刘大人这样说,萧漠的眉头紧皱着。
从刘大人的话语中他可以肯定,这个女人就是苏沐儿。
沉吟一会,他又出言询问,
“那这鸡头山的土匪可有再作恶?”
刘大人摇头,“没有,自打原来的二当家王二鬼死后,这鸡头山上的人并未做什么危害百姓的事,而且这位女土匪带领土匪们做起了种地养殖的营生,这在百姓中被传为佳话,这可真是千古以来闻所未闻之事啊。只是不明白这次朝廷为何又突然来剿匪?”
看着刘大人疑惑的样子,萧漠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皇上的心思岂是你我这等群臣可以猜得透的,他说剿匪便要剿,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其实说这话时,他这心里也有些不忍和不解。
那苏沐儿虽然不知怎么当上了土匪头子,可是她却也没有做什么恶事,也不知为何,皇上偏说她意图谋反,还说以防后患,要提前诛之。
对此,做为一位忠君爱国的忠臣,虽然于心不忍,虽然对苏沐儿有情,他依然要听命行事。
朝廷派兵来洛阳城外驻扎的事,苏沐儿有所耳闻,不过她并没有想到这些人是针对她鸡头山而来。
为此,她特地叫大家坐在一起开了个会。
会上,吴叔面色凝重的开口,
“大当家的,我怎么觉得这官兵在洛阳城外驻扎,有些扎眼呢?而且附近并无战事,他们来此安营又是为何?”
苏沐儿听着他的话,眉头紧皱,她也吃不准是怎么回事,所以有些不解的摇头,
“我也觉得奇怪,这朝廷已经默许了叶世寒下的那道永不剿匪的手书,难不成要出耳反尔?”
其余几名土匪沉吟片刻,开始议论开了,
“大当家的,不会是那叶世寒回京城后反悔了吧?说什么对鸡头山不利的话?不然为何他前脚刚走,这官兵就来了?”
“这话在理,那叶世寒突然来,又突然走,想必是摸透了这鸡头山的地形,若他真带人来鸡头山,那可不妙啊。”
“不能,听说这次城外来的人是萧将军,并没有叶世寒的身影,他不会将事情做绝吧?”
“怎么不会?我就觉得他那人不准成,他就是来山上做细作的。”
“哎,咱们鸡头山想过几天安生的日子咋就这么难呢?”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争论,苏沐儿被不禁蹙眉。
“好了,别吵了,若真是他回去将我鸡头山的事说出去,那我第一个不饶他,现在首要是安排人去山下查探一番,吴叔,别人去我不放心,劳你跑一趟吧。”
吴叔眉头扭结在一起,脸色凝重的点头,
“大当家的放心,我这就去,我一个老人家,不会引起他们怀疑的。”
“吴叔要小心,早去早回。”
吴叔应了一声,便直接下山了。
大家散去后,坐在正堂中的苏沐儿抬手揉了一下额头,她觉得这两天这头疼得紧。
不过更多的是心里的烦闷,她愈发的觉得大家的话有道理,这叶世寒先是莫名来到这鸡头山上各种讨好,然后又离开,最后,给她写了一封绝情的信。
本来以为这些都结束了,谁想到这官差又来了。
现在不确准这些官差来此的目的,若是确准了,那叶世寒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她在心里祈祷,她们这平静的生活千万不要被人打扰,不然她怎么对得起这山上的上千号兄弟啊。
这些,只能等到吴叔回来才能知道答案了。
吴叔只身一人,背着包袱从后山下了山,这里山路比较隐蔽,不容易被人发现。
他特地佯装从军营附近路过的百姓,看着这些在此安营的官兵,他刚要靠近,便被人拦住了。
“干什么的?军营重地,不可靠近。”
吴叔忙不迭的点头哈腰,“官爷,这是要打仗了吗?咋来了这么多的人?”
官差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去,去,去,别瞎打听,走你的路。”
吴叔见状,忙从袖口中拿出一锭银子,低声道:
“官爷,实不相瞒,我这老来得子,家中娘子最近要临产,这城里要是快打仗了,我得带她回乡下躲躲,不然怕耽误了生产,还请官爷实话相告啊,我要提前有个准备。”
官差看着他塞进自己手里的银子,左右环顾一下,低声道:
“告诉你一人,你可不许出去声张,不然要掉脑袋的。”
“放心放心,我这张老嘴严实着呢。”
听他这样说,官差压低声音道:
“没有战事,放心让你娘子在家待产吧,我们此次来是为民除害,剿匪的。”
吴叔被这话惊的一愣,随即他稳了稳情绪,
“官爷说的可是鸡头山?”
“正是,你快走吧,说多了被发现,我可担待不起,这事不让外传的,以防被土匪听了去,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吴叔忙不迭的哈腰点头,“明白明白,多谢官爷,这样我就可以放心让娘子在家里待产了。”
嘴上边说,他边绕路前行,其实心里早已经紧张万分了,这些人针对鸡头山而来,看起来人员众多,若是登上鸡头山,那对于山上的兄弟来说,可是灭顶之灾啊。
所以,他急切的快步前行,重新从后山回到了山上,前后用了不到两个时辰。
他回到鸡头山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苏沐儿依旧坐在正堂中等着他回话。
他匆匆而回,进屋直接将包袱扔下,来到椅子上坐下,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
苏沐儿神色紧张的注视着他,等着他开口。
“大当家的,出事了。”
他咽了口唾沫,紧张的看着她。
听到这几个字,苏沐儿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她眸色中带着疑虑,
“吴叔,难道那些人真是冲着鸡头山而来?”
吴叔重重的点头,“正是,朝廷派来剿匪的,剿的正是咱们鸡头山的土匪。”
听到这话,苏沐儿的头嗡的一声变得老大,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呆愣的坐在椅子上,眉头扭结在一起,面色阴寒的能挤出冰来。
见她不语,吴叔开口道:
“大当家的,咱们鸡头山的兄弟已经闲散了好久,好久没摸刀剑了,现在敌人来袭,咱们不能松懈,我这就叫小头头们来此集合,共同商议一下此事。”
苏沐儿没有开口同意,也没有出言阻止,吴叔见状,自顾的出去了。
她现在觉得自己无话可说,她害怕面对大家,因为这一切极有可能是因为她、因为那个叶世寒造成的。
他的那封永不剿匪的手书在此时形同虚设,她不禁在心里嘲讽自己一番,怪就怪自己太容易相信他了吧。
皇上派出萧漠带着几千人来剿匪,他叶世寒不可能不知,既然他知道,为何不阻止?
他的话在皇上面前还是有几分份量的,即使他阻止不了,为何不提前派人来通知她?
亏得他还好意思送来到封绝情信,那封信中为何他只字不提朝廷要来剿匪的事?
这些,足以说明,此事,叶世寒脱不了干系。
就在她沉吟之时,大堂内站满了土匪小头头们,这段时间大家在田间耕种,脸上黝黑了许多,有些农民的样子了。
这些人刚一进屋,便开始嘀咕开了,
“大当家的,咱们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朝廷还要来剿匪,这是往死路上逼咱们啊?”
“是啊,既然如此,咱们何苦还出这苦力,不如直接打家劫舍,他们来剿匪也不冤枉。”
“对,皇上就是个昏庸之人,他被猪油蒙了心吧?”
“大当家的,这事会不会和那叶世寒有关?是不是他回去让皇上派人来的?”
“是啊,他不是说只要鸡头山的人不做恶事,永不剿匪吗?怎么现在出耳反尔了?”
“哼,我看他就是个细作,他回到京城肯定没说我们的好话。”
……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言论,苏沐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吴叔见状,忙出言阻止,
“大家安静,听大当家的说话,不要胡乱猜测。”
吴叔的话起到了一点作用,虽然还有人在私下里窃窃私语,却也不敢有人大声喧哗了。
见大家安静下来,苏沐儿扫视众人一眼,这才缓缓开口,
“我鸡头山的兄弟本想过两天安生的日子,可是朝廷不容,非要赶尽杀绝,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扔下锄头,拿起大刀长剑,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她说得咬牙切齿,双拳紧握,眼神中带着从来没有过的杀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朝廷不想让她苏沐儿和兄弟们过好日子,那她就与他们对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