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绷不住,自然会多想,为什么他要求保密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宫廷,传遍了京城?
高全儿他是信任的。
负责查这件事的人他也是信任的。
他们不会外泄消息。
这么说来,泄露消息的人就一定是提前就知道了这件事的走向。
为什么会提前知道呢?
因为这件事是他安排的啊!
想到竟然会有人能指挥地动太子身边的人,皇帝顿觉暗处有眼睛在盯着自己。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窥探?
况且手都伸到他和太子跟前儿来了,不把爪子给剁了他如何能放心?
当然,太子也可能是在使苦肉计……
因为皇帝坚信,有珍珍在,太子的身体一定能好起来。
更何况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在民间很有名气的神医。
他登基早,皇位也坐得久,如今已经在位四十一年,快四十二年了,儿子们等不及了也说得过去。
可这皇位哪儿有坐得够的?
四十二年又如何?
若是可以,最好是跟朝臣们嘴上的话一样,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烦躁极了,他不上朝,做出一番安排,太子被软禁东宫,流言蜚语又传得飞起。
支持其他几个皇子的势力就没有能稳得住不动心的。
皇帝静静地看着他们闹腾。
顾遇忙得不得了,珍珍每天都在宫里,不是去看皇帝,就是去看太子。
袁富贵自然也在宫里陪着皇帝养病。
有皇帝给的证据和线索,三司也最终将陷害珍珍的嫌疑人锁定在萧梅儿身上。
皇帝自然将太子这条线索给隐去,三司就算是查到也不敢摆到台面上。
而且太子的那几个人被皇帝全部下令处死,家人也被逐出京城,流放到边关。
而萧梅儿失踪,京兆府出面发缉捕文书,往全国各地发通缉令。
事实上皇帝在听下头的人来禀报说找不到萧梅儿,就知道萧梅儿肯定是被灭口了。
而这件事,最终影响到了箫首辅,不少御史弹劾箫首辅,虽然箫首辅已经把这一家除族了,但是他的政敌不这么想啊,不趁你病要你命难道他还来诚心安慰你不成?
弹劾箫首辅的折子箫首辅自己不敢瞒着,只能让人送去给皇帝。
然而皇帝全都留中不发。
他现在病重,又没有人敢去他面前叨叨,万一把皇帝气吐血了,这个责任没人敢担。
所以每天都有人弹劾箫首辅,但箫首辅还稳稳当当地在位置上坐着,只是皇帝留中不发,却并没有斥责这些弹劾的人。
他的做法就是在箫首辅的脑袋上悬一把刀,明着告诉你,你他娘的好好给老子干,要是敢偷奸耍滑,敢中饱私囊,敢做任何对不起老子的事儿,老子就新账旧账跟你一起算。
这就是帝王的手段。
帝王的心术。
等皇帝这边松口,珍珍就整理行装准备出发,顾遇很是不放心。
可珍珍跟他说只是去上林苑那边儿挨着的山,暂时不会回十里村,顾遇这才同意的。
京城这边儿也不是没有崇山峻岭,上林苑靠着的山脉就大得很。
珍珍进山,袁富贵肯定不会让闺女一个人进山的啊,于是便跟皇帝说要陪着珍珍,顺道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给皇帝弄回来。
皇帝自然也不敢让珍珍一个人进山,更不放心袁富贵。
一点儿武功都不会的,进山还不得给猛兽送菜?
袁富贵扭扭捏捏地拒绝了皇帝派人保护的好意,他把小白的存在告诉了皇帝,倒是没说小白直接养在上林苑,只说小白被他养在温泉庄子的后山上。
有小白在,他们进山就是如鱼得水。
带上护卫反而不好,怕小白认生。
皇帝:……
“你还有多少事儿瞒着朕?”真没想到袁富贵这父女两个还敢养老虎。
袁富贵嘿嘿笑道:“那可就多了,我也不知道您想听啥啊?不然等我回来我慢慢跟您说,从记事儿开始,上山摸鸟蛋,偷邻居家地里的红薯啃的事儿都跟您说?”
皇帝冷哼一声:“大可不必!”
“你给朕全须全尾地回来就行!”这一页轻轻揭过。
不过皇帝还是固执地派了几个人跟着去,这人还是熟人,柳翟!
上回皇帝去上林苑度假就是柳翟负责护卫,可见他还是很得皇帝的信任。
袁富贵拧不过,只能答应下来。
回头家里这边儿赵氏也收拾妥当,闺女和相公进山她可不能不跟着,古氏也要跟着,她担心珍珍在山里吃不好。
反正也不是头一回进山,这个业务她熟悉。
顾爹也想去。
但奈何林怀得上学,需要人照顾,且他身上的差事也放不得,只能和林怀眼巴巴地看着珍珍他们离开。
喔,还有二郎等人。
也很羡慕。
可他们也要念书。
特别是二郎,袁富贵跟他通过气儿了,陛下招驸马得考试。
所以他的学业一点儿也不能放松。
三郎四郎也被勒令在家念书。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上林苑那边儿的深山。
喔,袁富贵还带着永州王,永州王如今被袁富贵调(教)得没那么胖了,可肉收紧了人变得贼壮实。
高大壮实。
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上路……呸!进山这家伙就挑着一个担子,箩筐里满满当当地装着东西。
柳翟也有经验,他带着的人也一人背着几个大包袱,带的都是在山里扎营需要用的。
赵氏背着包袱,不让袁富贵和珍珍沾手,一路上还总是问袁富贵累不累,累的话她背他。
让永州王羡慕不已,不知道他这辈子能不能找个像干娘这样的奇女子。
这样他就能像干爹这样躺一辈子了呢!
古氏是几个人中身体最弱的,故而珍珍让她骑小白,古氏谦让不掉,就没推脱。
毕竟是进山,又不是在外头,这一路走挺远,她先骑一截儿,后头再换亲家母他们来。
柳翟倒是习惯了,就是他的两个跟班儿挺震惊的。
一行人走到黄昏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永州王坐在扁担上大喘喘气儿,甩着袖子扇风。
袁富贵没让他带仆从,说是要劳他的体肤,苦他的心志。
永州王虽然累,但是心里美滋滋的,认为干爹是真把他当儿子。
(袁富贵:你想多了,我就想要个趁手的苦力。)(至于不让你多带人……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人的嚼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