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疯了。
袁富贵这么认为。
皇帝到了东宫,看到明显状态不好,但却笑盈盈的太子也这么认为。
太子见皇帝来了连身都没有起,当然,他现在的身体状态起身还是有点难。
没等皇帝开口质问,太子就笑问:“父皇知道了?”
“也是,十三妹妹让顾二郎给珍珍带信儿,应该就是老十七不好了。”
“别的太医看不出来,珍珍是能看出来的。”
皇帝的眼底怒气翻涌,他失望至极地指着太子质问:“你为何要这般做?朕能给你的都给你了,你为何还要残害你的兄弟?”
毒石在十二身上,十二几乎每日都会去上书房念书,这样一来,所有的皇子都会被毒石毒害。
太子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雪白的寝衣裳被他咳出来的血染红。
皇帝看着那一抹抹刺目的红,好似想起什么一样,心揪着疼。
太子咳完了就看向皇帝,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父皇还记得母妃么?”
皇帝动了动唇,他怎么能忘呢?
那是他曾经最爱的女人,唯一动过心的女人,他这些年为何不立后?
为的就是死后能跟她合葬,能给她冠上皇后之名。
这是他这辈子,唯一亏欠的女人。
见皇帝露出怀念又哀伤的表情,唇角的讥讽之意更胜。
他道:“父皇送给母妃的玉佩,辗转着又到了儿臣的手里,儿臣思念母妃,在东宫禁足的日子日夜同玉佩为伴,看着玉佩,就似母妃在陪着儿臣。
然而……
有一日珍珍来给儿臣请脉,却道那玉佩是毒石。
儿臣当时唯一的念想就是一定要瞒着父皇,毕竟这是父皇送给母妃之物,若是让父皇知道此物有毒,会多难过啊。
于是儿臣就恳求珍珍保密,莫要将这件事告诉父皇您。
并且儿臣在她面前保证并且发誓会按照她的要求将毒石处置好。”
玉佩!
竟是当年那块儿玉佩!
那玉佩他不是早就让人带去渺无人烟的地方深埋了么……
皇帝听到这里就眼前发晕,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回想起当初的事儿……当初他也是身不由己,做那样的选择他也是没办法!
江山社稷和美人,他只能选择江山社稷!
天下一乱,伏尸百万。
作为皇帝,真的不配拥有真情。
太子盯着皇帝,皇帝越难受,他脸上的笑容就越胜:“那个时候,儿臣是真的想照着珍珍的说法把毒石处理了。”
“这件事儿也算是到此为止。”
“可没过多久,儿臣就知道了些关于母妃的陈年旧事。”
说到这里,太子就停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皇帝:“当年,父皇牺牲母妃,牺牲母妃的母族来保证江山的稳固……
如今,儿臣将死之前替母妃讨债,难道不应该么?”
“住口!”皇帝听到这里再听不下去了,他厉声呵斥。
太子一笑:“这才哪儿跟哪儿啊,您口口声声说最爱母妃,可却连当年用过捅向母妃的刀也不愿意处置,让她安安稳稳地在宫中享福。
儿女双全的福。
若不是高欣一再作死,父皇还是不会动淑妃的吧?”
“儿子命不久矣,难道这些债不该一笔一笔地讨回来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太子笑得眼泪直流。
他原本还想说,想说你的儿子全死光了,这大好的江山便会便宜别人,你开心吗?
但这时候他的脑海中冒出小姑娘那纯真的脸,这句话便怎么都说不出口。
若出口。
定然会害了那小姑娘。
如今,只要珍珍聪明,必是会保住自己的小命儿的。
对不起。
到底还是利用了你,伤害了你。
若有来生,希望我不是太子,且能跟你做最为纯粹的朋友。
太子闭上了眼睛,他累了。
有些东西以前他能忍,能暂时不计较,无非是想着自己将来能登基当皇帝,当了皇帝之后,自然可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但现在,他都要死了,那就等不得了。
皇帝到底没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眼睛一黑,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皇帝晕倒。
东宫整个儿都乱了。
珍珍被紧急叫去,她过去的时候,江院正已经给皇帝检查过了。
瞧见珍珍,江院正微微冲她摇了摇头。
皇帝的情况非常不好。
珍珍上前把脉,同时用天赋异能扫描了一下皇帝的身体,确实非常不妙。
胃,食管儿,肺,肝儿都不好!
“先扎针吧!”珍珍说,江院正颔首道:“嗯,先扎针理肝顺气。”
两个人讨论了一下针方,然后由珍珍施针,江院正记录在案。
给皇帝服用了保命的药丸,江院正开了一个方子,珍珍觉得没问题,就把抓药熬药的差事接过去自己做。
皇帝必须救。
不管将来皇帝会怎么对她,但以前皇帝对他们一家的确非常好。
并且便是知道她帮着太子隐瞒毒石一事,皇帝也丝毫没有怪罪她的意思。
珍珍能感受旁人对她是不是心怀恶念,这是她的天赋本事。
老一套操作,她亲手熬出来的药药效更好。
皇帝在黄昏的时候悠悠醒转。
他醒来的时候袁富贵已经在龙床前守着了,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明显是哭的。
“你哭什么,朕没那么容易死!”皇帝道。
“朕只要还没死,天就塌不下来!”
“且朕也相信,便是朕没了,天也塌不下来!”
袁富贵连忙伸手捂着皇帝的嘴,撇头:“呸呸呸,您瞎说啥?”
“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回头您宠幸几个嫔妃,说不定还能再添点儿皇子公主呢!”
他跟顾遇商量过了,只要皇帝能生,那现有的皇子们身体不好就不再是问题。
皇帝果然被他的话给取悦了,他的神色松快了些,抬手朝着袁富贵虚点了点。
“你忘了太医们和珍珍说的话了?朕要戒女色。”
袁富贵不以为然地道:“您身体养好了,也不是日日让您去后宫,您一个月两个月去一次问题应该不大。”
皇帝看向一旁的江院正,江院正点头应是:“一两个月一次还是可以的。”
虽然江院正不知道某些真相,但是皇子们身体都开始不好起来这是事实。
所以皇帝继续播种就成了定局,这种事只要是不频繁,也不是不可以。
有可能对身体有碍。
“有可能”这三个字儿里的学问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