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遇把珍珍送到皇帝的寝宫外,守门的太监看到两人,连忙请他们去偏殿等着,然后就进去禀报高全儿。
“快把县主请进来!”皇帝正等着珍珍呢。
珍珍进去之后,顾遇也没离开,还是在外头等着她。
高全儿从殿里退出来,见到廊下等着的顾遇,就跟他说起了话。
“顾大人一会儿别着急着走,咱家去问问陛下,或许陛下还有事情要问您。”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皇帝肯定睡不着,有顾遇在正好。
白日里皇帝跟顾遇说的事儿本就没说完。
寝宫内,皇帝没让珍珍行礼,他问了珍珍情况。
珍珍照着顾遇教她的回答:“各位娘娘和公主们没怎么受影响,几位皇子和太傅们都受到了影响。
但除了十二皇子和十四皇子情况严重些,别的皇子只要能老实吃两年药,问题不大。”
这对皇帝来说是好消息。
“还是你敢跟朕说实话。”皇帝道,太医院的太医不是说他们不好,他们向来是把严重的往更严重说,就是防备着万一治不好的情况,免得被治罪。
珍珍有亿点点心虚,她可没有说实话。
但是让皇帝的儿子比皇帝活得更长久点,问题还是不大。
毕竟十七皇子年纪跟她差不多大,但皇帝已经五十多快六十了!
“陛下,您莫要太心焦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爹就常说,天塌不下来,这日子忧愁着过是过,乐呵儿地过也是过。
您这么好,大靖这么好,百姓们都拥戴您。
您是天下最好的皇帝,是古往今来最好的皇帝,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您的千千万万的子民可都指望着您呢!”
珍珍说的是真心话,或许是她对皇帝带着滤镜的缘故,她是真觉得隆庆帝比她听说过的任何一个皇帝都好。
隆庆帝眼中有老百姓。
他也不是一个特别贪图享乐的人。
“可我不是一个好父亲。”皇帝黯然道。
“你爹就是一个好父亲。”
珍珍很认同皇帝的话,她道:“您说得对,但是如果让我爹来当皇帝,搞不好用不了两年,天下就得易主!”
也幸好高全儿不在寝殿里,不然非得被珍珍这话给吓死不可。
珍珍继续说:“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像我,我虽然也很聪明,也能过目不忘,但是让我学医行,学‘之乎者也已焉哉’就难。”
“我娘力气大,让她打架可以,但是让她带兵打仗就不行。”
“……所以我觉得陛下特别伟大,没有陛下的牺牲,哪儿有大靖百姓们的安居乐业。”
“就‘国泰民安’这四个字,便重如泰山,不是谁当皇帝都能做到的!”
珍珍一番话,让皇帝整个人都高兴起来。
不愧是富贵的孩子。
这眨巴眨巴的大眼睛里只看得到他的好。
哎……
如果他的孩子能有富贵父女这般一成他睡着就能笑醒。
罢了,如珍珍所说,这世上的事儿没有十全十美的,他占了一头就占不着另一头。
再有,皇家自古便亲缘淡薄,不管哪朝哪代,都是爹防着儿子,儿子防着爹,甚至还有儿子绞尽脑汁儿琢磨搞死亲爹自己上位的。
“你也累了,赶紧去歇着吧。”皇帝笑着让珍珍退下。
珍珍说要看着皇帝喝了药再走,给皇帝开的药晚上那份里头有安神的药材。
皇帝无奈,只好传高全儿进来伺候他吃药。
高全儿见皇帝愿意吃药,感激得很,对珍珍连连奉承:“还是得县主和袁大人来,老奴在陛下面前如今是半点儿话都说不上啰!”
“你个老东西,一个宦官你想干啥?”皇帝瞪了高全儿一眼,高全儿笑着把药端到皇帝面前:“自然是想陛下好好服药,早日好起来,长命百岁啊!”
瞧袁富贵拍马屁的时候瞧多了,他自然也是摸出点儿门道来了。
在皇帝面前,有时候是可以小小放肆一下的。
果然,皇帝听他这么一说,脸上的笑意就更胜了。
“一会儿你叮嘱人,把珍珍照顾好了!”喝完药,皇帝就吩咐高全儿。
高全儿笑着应下,又说顾遇还等在宫里,问皇帝见不见。
珍珍抢着说:“陛下别见了,赶紧睡觉养身体!”
皇帝哈哈大笑:“看看!不是朕不想见顾遇,是这个小丫头不让朕见!”
说完他又道:“让顾遇去跟富贵儿住一晚吧,明日一早朕还要找他说话。”
其实是觉得官员们的值房太远,皇帝替富贵心疼女婿,替珍珍心疼未婚夫。
这也是一个一心为他,为国的好孩子。
“老奴这就去吩咐。”高全儿将托盘递给身后的小太监,就跟珍珍一起出去,把皇帝的安排跟顾遇说了,又派人将顾遇送去袁富贵住的偏殿。
珍珍回到自己在宫里住的地方,洗漱完就呼呼大睡起来。
睡得贼香甜。
然而后宫的所有人都彻夜未眠。
皇帝在东宫晕倒吐血的消息不胫而走,后宫这帮娘娘们谁能稳得住?
太子被禁足多时,他手下的人又被通缉,都看得出来太子已经失去了圣心。
眼下皇子们纷纷患病,其中十二皇子和十四皇子的病最重。
除开他们,要数十七皇子严重,毕竟他先是被人推到落水,受了一场风寒,对于十七皇子来说,毒石让他的身体雪上加霜。
这下子,不管有没有皇子的后妃们都蠢蠢欲动。
有皇子的琢磨着自己争,没皇子的琢磨着该去投靠谁。
毕竟皇帝现在不进后宫,她们想靠自己都没法子,因为没得生。
青荔宫。
贤妃也担心得睡不着觉。
十七皇子不跟她住,住在皇子所,她也不能时时刻刻去守着儿子。
好在十三公主陪着她。
“母妃,您别担心,珍珍跟我说,她会尽全力帮想儿的。”
贤妃抬手揉着自己的眉心,她十分担忧地道:“现在不只是想儿身体的事儿,太子那边儿情况不明,十二皇子和十四皇子上无母妃,下无外家支撑……
如今咱们就成了靶子!
想儿接连遭遇了两次算计,我怕下一次……下一次他躲不过去。”
十三公主一听也跟着担心起来:“那怎么办?”
“请求父皇让想儿来青荔宫住?”
贤妃摇头:“他都大了,怎么还能来后宫住,不行的,祖宗规矩不能坏!”
十三公主这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想了便劝贤妃:“母妃还是赶紧休息吧,明日才有精神去看弟弟,正好明日跟珍珍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