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当天夜里，玉茗院里所有下人都被拉去问话。变卖的变卖，送庄子的送庄子，这些下人再也没出现过，周夫人又给周静婉选了一批下人的送过去。

这些周静萱都没有关心，她一向秉着“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原则，后续事情不再参与。

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传出去，说她要在纤巧会上做个前所未有、高雅独特的菜品。

这是什么情况？

知道这个消息，她的大脑当即死机。经过丫鬟再三确认，她最终确认自己耳朵没有问题。

真是祸从天上来。这个纤巧会她本来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对付对付就行。可是现在……

无论这个消息是谁传出去的都不重要了。既然都传遍，那她一定要在那天一鸣惊人！不能弱了大中华美食的威名！

鉴于这个时代食材调料各种匮乏，像是佛跳墙那种对食材要求高的不适合。必须要食材简单，简单中蕴含着美食的博大精湛。

把脑海里中菜谱过了一遍，她终于选定那道最独特的川菜，最不像川菜的川菜——开水白菜。

距离纤巧节只剩下十多天，她得抓紧时间准备。

纤巧节，在每年的七月二十一，是大丰朝独特的节日。

由于开国皇后厨艺高超，大丰巢极为重视女子厨艺，越是厨艺好的女子越能找到个好婆家。

纤巧节当天，所有及笄不到一年的女子会展示自己的厨艺，以期盼能找到个好婆家。各位未来婆婆也会一一考察，希望能找到合心意的儿媳妇。

平民家的女孩会在街道两边展示自己的厨艺，做出的食物给路人品尝。但富贵人家的女儿不是这样，她们会聚在一个地方展示厨艺，被称之为纤巧会。

为了这一天，各家小姐找找就准备最好的食材。周静萱这个时候才找有些晚了。废了七八天的时间才将所需要的食材将将找好。

母鸡和母鸭都是四年以上，买来放在家中饲养，喂一些药材、花瓣，就是为了去除鸡鸭的腥味。

鸽子是在一家商户人家买到的，自小被喂珍奇果品长大，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为了这个白鸽，她磨了那户人家足足三天，对方被她烦的没有办法，只能卖给她，她也花了不少银子。

火腿和排骨都是上好的，已经定好在纤巧会有一天送到周府。

京城属于内陆，很少能见到海鲜。干贝是她偶遇来这边做生意的洋人，用几句绊绊磕磕地英语加上一块玉佩换来的。

这样食材基本上就全了。只是这里调料稀少，极为重视肉食中的酒，酒的好坏就成了这道菜成功的关键。可市面上好酒难求，眼见时间一天天过去，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

这些天她在街面上找寻，发现件让她又好气又好笑的事情，竟然有人用她设赌局！

好大的胆子啊！

市面上各家赌坊都设置盘口，赌她是否能做出别具一格的菜品，比率从最开始的一赔二到现在的一赔二十。

哼哼，既然给她送钱，她那不收着是不是不识抬举啊？

翻出所有财产，包括金银、首饰、摆件等，只要是值钱都找了出来。命丫鬟偷偷拿着这些东西去当铺抵押，挑最大的赌坊，全部压她赢。

把丫鬟拿回来的赌票收好。她的那些东西一共凑了两千两，等纤巧会结束，这些就变成四万两，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现在还不是想美事的时候，好酒找不到，这两千两就有可能打水漂。

抬头看看眼前的牌匾，这已经是最后一家酒肆了。

抱着一丝希望进去，失望而出。

周静萱叹着气走出酒肆，没走几步便被后面的老板唤住。

“公子！公子！”

周静萱回过头，看见一把胡子的酒肆老板追了出来。

“公子，你要的酒太特殊，我们这种普通的酒肆没有。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那里也许有你要的。”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按照酒肆老板的指引，周静萱左转右转，来到一个小巷子。巷子里面有家大门敞开，门口围了不少人。

应该就是这里吧？

这里聚集的人三教九流都有，短打粗衣的汉子，衣着华贵的公子，还有些背后背着长条形东西，一看就是江湖客。时不时里面传出欢呼声。

几个垂头丧气地人从里面走出来，带出一股浓烈酒气。

周静萱让丫鬟留在外面，仗着自己瘦小从人群挤了进去。

院子里满满当当堆着一下子酒坛，一部分已经空了，大部分还是完好的。院子正中摆着张长条柳木桌，桌子上放着三个粗瓷碗，里面盛着半碗酒。一个穿着秋色长衫，面皮黝黑的青年人，手上拿着个布袋。

这个人就是酒肆老板所说的酒疯子——邵玉泉。

他父亲是酿酒匠人，自小他便随父亲学习酿酒。父亲去世后，他开始成日里酿些稀奇古怪的酒。别说，还真让他搞出些名堂，不少好酒之人很喜欢他的酒。久而久之，他的名声在酒徒中传开。

可好酒难酿，他的酒根本就不够分。于是他便想出个主意，设立三关，闯过的人可以在当年要卖的酒中选一坛。今年酒尤其少，只有三坛，两坛已经被人选走，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坛酒了。

这时又有五个壮汉走上去，一人交一锭银子，算是闯关酒资。

第一关，酒量。

好酒之人酒量一定要好，闯关者喝上五坛烈酒不醉就算是过关。

五个汉子一人拎起一坛酒，咕咚咕咚喝下去，酒水顺着嘴角留下来，打湿衣衫。

个子比较高的壮汉最先喝完，酒坛扔到一旁，又拿起一坛酒开喝。

喝完一坛又一坛，到第三坛，开始有人打晃。旁边的人把喝醉的人扶下去，喝到第五坛的时候，只剩下最高那个壮汉还再坚持。

最后一坛酒喝完，酒坛扔到一边，壮汉打个酒嗝。围观众人一阵欢呼叫好。

这人酒量确实不错，坛中酒很烈，只是酒气就熏的周静萱有些发晕。

第二关，品酒。

品尝桌上的三碗酒，能把酒的配方说出八成者过关。

高个壮汉站到桌子旁，有些迟疑。论喝酒他行，可让他品酒，这就难了。一咬牙，拿起第一碗便喝了一大口。

酒水清冽，酒意绵长，还有淡淡的竹子香气。和刚才的烈酒不同，这酒适合一小口一小口细细品尝。

高个壮汉吧嗒吧嗒嘴，犹豫半晌才说：“竹子，这里面有竹子。”

“只是这样？”邵玉泉有些失望地摇摇头，不再让他继续下去。

高个壮汉不干了，仗着酒劲儿嚷嚷起来：“还有两碗没尝，你怎么知道我无法过关？再说我说的竹子对不对吧？你敢说这酒里没有竹子？”

说着还要上手去抓邵玉泉，被人抓住衣服领子给扔了出去。

扔他的是个江湖客，一声藏蓝色劲装，带着斗笠，背后背着长条形东西。把人扔出去后，他来到邵玉泉面前，递出一锭银子。

“有趣儿，我也来试试。”

说实话，邵玉泉不想接着银子。每次有江湖客参与，过关还好，没过关总是会闹上一场，比刚才壮汉还要过分。可这银子他又不敢不要。

果然，有江湖客参与这场，没有其他人再敢下场了。这些江湖客可都是刀尖舔血，杀人不眨眼的，谁敢和他们掺乎？

“我也来试试！”清脆的声音响起，周静萱走了上去。

她本来就是找好酒的，既然这里有好酒，而且只剩下一坛，那她也得争上一争。

众人看见是个白净贵公子，长得文文静静。这么文弱的人都敢上前，他们有什么不敢的？一时又有几个人报名。几人将银子交给邵玉泉，一人一坛酒准备开始。

酒盖打开，酒香四溢。咕咚咕咚，每个人都大口喝起来。

周静萱肯定是酒量不行，可她有金手指啊！上场之前已经和系统确认过，只要是能吃能和的，都可以放到系统自带的空间里。

酒看起来是流入周静萱的嘴里，其实都进入了系统，一滴酒都没漏。

一坛下去，她假装擦擦嘴，又拿起一坛。拍开酒盖，继续往系统里倒。

喝到最后，其他人都不行了，只有周静萱和那个江湖客还在继续。两人同时将喝完的第五个酒坛扔到地上。众人都惊异地看向周静萱，没想到这个贵公子还是海量。

谦虚地笑笑，周静萱把空间里的酒装在从系统那赊来的酒坛里。江湖客看了周静萱一眼，哈哈哈大笑起来。

“好，小兄弟不但是海量，喝起酒来还那么文雅。不像我们这些大老粗，喝酒衣服都湿了。只有小兄弟一滴酒都没有洒出来。哈哈哈哈，真是个妙人！”

“呵呵。”周静萱尴尬地笑笑，穿帮了！还好这些古人不知道空间！

来到第二关，两人共同站到桌子前，互相谦让一番，谁也不愿先来。

邵玉泉拿出纸笔递给二人，“二位将品尝结果写在上面，我来公布答案。”

这是个好办法！

周静萱装模作样喝了一口，系统已经将三碗酒的所有成分分析出来。

第一碗，三年陈酿，竹香清雅，冷冽清澈。确实是以竹子为主材料不假，只是这竹子不是普通竹子，而是南海千竹岛上三年金竹所酿，水也是岛上的温泉水，里面还加了金竹花蕊。才会在清香中还带着一缕甘甜。

第二碗，是当年果酒，而且是少见的西瓜酒。在周静萱的记忆中，并没见过西瓜。想来是邵玉泉去西域寻到的。

果酒清甜，淡淡的樱桃红色。喝上一口清凉爽口，感觉不到酒味，反倒像果汁。

而这水是冬日里的樱桃树上冰，留到夏日再酿酒。酿酒的容器竟然是处理过的瓜皮，之后才被转到坛子里封起来。

第三碗，酒香缠绵甜腻，带着浓郁的桃花香，是一坛上好的桃花酿。桃花酿不少见，可酿得如此好的桃花酿可就少见了。

这是用五年前雪中桃花酿制，水也用得是桃花瓣上雪水。烘烤的枝条都是用桃枝，坛口用桃叶封口。

按照系统所说，周静萱一一写上。放笔的那一刻，江湖客也刚好写完。

邵玉泉拿起两人答案，眼前一亮。左看看右看看，啧啧称奇。

“二位真乃奇人！从我设立此关，还没有人像二位写的如此准确。特别是这位公子，”邵玉泉上上下下打量周静萱，“竟然连年份都无误，不得不让人惊叹！”

周静萱谦虚一笑，低调低调，都是系统的功劳哦！

江湖客也惊讶看向周静萱。看得周静萱十分尴尬，催促进行第三关。

第三关，饮酒。

配出桌上三碗酒最佳饮用方法。

金竹酒二人均写青瓷酒碗装盛，配上金针茶，和松子糕。

西瓜酒周静萱写的是，琉璃杯装盛，配上清凉解暑的杏仁牛乳羹。

江湖客写的则是，用夜光杯，配上大块炖肉。

两人各有各的特殊，算是打成平手。

最后的桃花酒，周静萱按照系统所说，用桃木碗装盛，陪着玫瑰饼。

而江湖客则是用牛皮水袋装，不需要配什么东西，只要清风明月即可。

说这话的时候，江湖客好像是看着邵玉泉，又好像是看着天边，怀念一些事或者一个人。

邵玉泉看着两人答案也犯了难，半晌才艰难地说：“这位公子，按理您的答案是最适合桃花酒的。可您的答案太准确了，缺少一样东西，感情。”他看了一眼江湖客接着说：“这位答案恰恰相反。酒是寄予情的，没有情的酒只是水而已。”

结果一出，围观人议论纷纷，按理应该是贵公子获胜，可酒疯子更倾向于江湖客，这太大出所料！

周静萱沉默少许便不在意地笑笑，“您说的有理，没有情的酒不如水，是我输了。”

不搭理脑袋里疯狂叫嚣的系统，周静萱只想立即离开。用了金手指还能输，这太丢人了！！！

最后一坛酒已经有主，没有热闹看，围观人都散了。周静萱也随着人群往外走。

“公子等等！”邵玉泉叫住了她。

“您还有何事？”周静萱停住脚步回过头。

邵玉泉左右看看，见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说：“公子可是想找好酒？为了补偿，我这还有些好酒，公子可以挑一坛。”

周静萱心中大喜，立即跟随邵玉泉回去。

江湖客也等在那里，见到周静萱哈哈一笑：“今日是我侥幸获胜，论品酒实力远远比不上小兄弟。我自幼爱酒，小兄弟也是酒中豪杰，我有意与小兄弟结交，不知道小兄弟意下如何？”

周静萱心中一动，她是个大家小姐，太多事情不方便去做。如果能结识江湖中人，那不少事就方便很多了。

她立即热情回应，彼此通报姓名。并说自己暂居在周尚书府，有事去尚书府找周雨轩便可。两人又热络地聊了几句，江湖客抱着酒坛离开。

邵玉泉让周静萱等在院中，自己回到里间。过了好一会，才见他抱着一坛酒走出来。

他走到近前，把盖子打开。清新雅致的味道传出来。

周静萱细细闻了闻，问道：“这是莲花？”

“不错，这正是十年前用月夜莲花酿的酒，水用得是莲花上的露珠，只得了这么一小坛。”

月夜莲花是一种晚上盛开的莲花，又不同于水莲，极为稀少，香味比一般莲花更加清雅绵长。

深吸一口莲花酒味，开水白菜形如莲花，这酒又是莲花酒，正好相得益彰。莲花的幽香从肉的荤香中透出，正是出淤泥而不染。

用这酒在纤巧会上，做极品川菜。周静萱越加期待纤巧会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