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两道黑影偷偷推开陈府大门。
即便是过了一个月,里面还有浓重的臭味儿,怎么都消散不掉。
“尸体还在府里?”周静萱问。也怨不得她这么想,这里面的臭味儿和肉腐烂的味道极其相似。
“自然都拉到义庄了。”郁落岩也搞不懂这臭味到底是怎么来的。整个陈府四城卫里里外外搜查多遍,即便是一只耗子都没放过,不可能还有尸体留在这里。
前两天经不住郁落岩的软磨硬泡,她无奈答应一起过来看看。对她来说,破案是件高难度的事情,即便柯南她一集没落。
“那天尸体都在什么位置上?”周静萱问。
“陈家四口死在床上,仆人都是在做各自事情时候死的。”郁落岩想了想又说:“仵作断定死亡时间是当日戌时,虽然已经掌灯,这片街区还算是较为繁华,附近人家没有发现异常。”
“毒烟我想过,检查院中房间各处,并没有发现任何毒雾残留。”
“那死尸可有集中?也就是说集中在什么地方?与平日里作息不太一样的地方?”
郁落岩仔细回想起来,萧宇文翻来覆去讲过几次案情,却并没有说尸体集中的问题。
“这样,我们先看看现场,然后我带你去见个人。”
举着火把,周静萱慢慢查看现场。
房子一个月没有人整理,初见破败景象。此时恰好秋冬时节,满地落叶将地面全部覆盖住。
陈府是个三进的宅子,还包含跨院。对于他这种小京官,这个宅院属实不小,不是他能承受的。
郁落岩笑笑,这几天陈高义的情况他也了解几分。
“这个陈高义别看官不大,可长得很好,他的夫人就是江州盐运使的庶女,而且是一个特别受宠的小妾生的。这盐运使油水肥着呢,女儿嫁妆也很丰厚。可以说陈高义都是依靠岳家才到的今天。”
“那他一定很怕他老婆吧?”周静萱笑着说。
“没错,他是出了名的妻管严。”郁落岩也笑着回答。
两人边说边走,路过一片水池,划拉一声水声,一道黑影从水里游过。
“水里还有鱼呢!”周静萱笑着说。
郁落岩举着火把往下面照了照,水波缓缓流动,“这里是活水,就是不知道通向哪里的。”
这个小插曲两人谁都没放在心上,看遍前院后院,又向后厨而去。
“一般吃食中毒都会有呕吐,看着地面这么干净,也不像是吃的上中毒。”周静萱说,她其实一直都认为是接触中毒,只是究竟是什么东西,整个府上每个人都接触到呢?
郁落岩很是奇怪,“为什么吃的中毒会呕吐?”他记得见过有人中毒,那次是被下的蛇毒在粥里,吃上两口便毒发身亡,也没呕吐啊?
周静萱有些无语,她不知道怎么跟古代人解释食物中毒。既然是食物中毒,自然会有恶心呕吐喽!
“我也就是一说,还是先进去看看。”周静萱一马当先进入厨房,这里的味道更是难闻,各种东西腐烂在一起。
刚一进去,她立即又跑出来,还不停地咳嗽,“不行啦,不行啦,里面太臭了!”
这是自然,厨房里自然会囤积很多食物,一个月没有人用,食物早就腐烂,混在一起的气味怎么会好闻?
“你说我们刚进来时候闻到的是不是这个味儿?”好不容易缓过来,想起进门时也被熏过一次,发此一问。
郁落岩推开门转一圈,虽然难闻,可比起夏日里的战场还是差上一些,算可以忍受。
“不是这个味儿,那是肉腐烂的味道,甚至可以说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这次进去周静萱算是做些准备,用湿布堵住口鼻,缓解一些,可也臭的直皱眉头。
大部分蔬菜都已经腐烂,案板上的肉都长满蛆,大概扫了一眼,周静萱在心里问系统,得到的答案是这是食物除了有霉菌,本身没有毒素。
摇摇头,示意郁落岩没有发现什么,实在忍不住,人便冲出去。
“谁?”
刚出厨房门,她便看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便大喊出声。郁落岩慌忙赶出来,见周静萱没有事,才放下心。
“刚刚怎么了?”
“我好像看见个黑影,一闪而过,然后就不见了。”想了想,黑影速度太快,她又不确定的说:“也许熏时间太长,我眼花了!”
郁落岩却放心不下,“今日就到这儿,我先送你回去。明日我去接你,去见个人。”
事主这么说,她自然同意。况且刚才那道黑影,她也心慌慌的。
周府后门,两人互道别,周静萱走了进去。
“啊!”
一进门,她便吓了一大跳。
后门聚了一群人,周夫人和周尚书都等在那里。周尚书寒着脸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才回来?”
“过了子时了。”周静萱低下头,不敢看父亲。她也没想这么长时间,谁让陈府那么大呢!
“去哪了?和谁?”见到宝贝女儿知错,周尚书心软下一丝,表面却还虎着脸。
扭头看看周围的家丁下人,周静萱犹豫片刻说:“父亲母亲,这人多,我们回屋里说吧。”
周尚书冷哼一声,“既然做下,就别怕人知道!”
扭头第一个向屋子里走去,周夫人紧随其后。
周静萱翻了个白眼,不用想也知道,她便宜爹想歪了。
进入房间,周静萱向周围检查一番,确认没有人偷听,才关好门窗。
这段时间周尚书一直冷着脸斜着眼,看这个不省心的女儿。已经出了一个周静婉,他可不想再出第二个。
周夫人则又是气,又是担忧。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她还是向着自己女儿的。
“父亲。”坐下来,周静萱一脸郑重地说:“您不找我,我还想找您了解了解呢。今晚我和大将军去了陈府。”
周尚书一愣,瞪大眼睛,他没想到是这个答案。随之他便些后怕道:“胡闹!你一个女子去那个地方干什么?不知道一个月前刚死了一百多人吗?”
周夫人吓得倒吸一口气,连忙站起身,上上下下仔细检查,确定女儿没有受伤,才微微放下心来。
“你说说你,怎么这么不省心?大半夜跑到那种地方,要是遇到危险,可让我怎么活啊?”说着就要哭起来。
周静萱无奈叹口气,“母亲,你还有哥哥呢!”
周夫人一下子被噎住,恨恨瞪了她一眼,“小没良心的!”
“父亲,今天是大将军邀请我去的。他觉得我在厨艺上有一定造诣,也许能帮他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那找到了吗?”周尚书皱着眉追问,听到周静萱说没找到,才微微松开眉头。
“这个大将军也是,查案是衙门里的事,找你一个小姑娘有什么用?”周夫人抱怨着,连带对大将军的好感也降低不少。
“娘!”周静萱搂住周夫人,“我是大丰子民,为朝廷做点事情是应该的。”
“萱儿这话说的不错!”周尚书说,“不过你也已经做了不少事了,收留残疾兵士,为他们做义肢。不差什么查案。”
“父亲,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搂着周夫人,歪头问周尚书。
“我哪知道什么?”周尚书一怔,连忙矢口否认。
“是吗?”周静萱怀疑地看着他,见老爹要发怒才说:“那好吧,父亲一无所知。”接着又笑嘻嘻地问:“你给我讲讲那个陈高义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见拗不过女儿,周尚书只好挑一些无关痛痒的地方说。
“这个陈高义啊,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虽然人有点胆小,可原则性还是挺强的,就是有点点好色。”
陈高义在官场上也混迹十多年了,算是个老油条,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门清儿的很,所以也没有什么不得了的仇家。
由于他的谨慎仔细,工作上还算是不错,部里面的同僚对他也算是印象还好,就连他怕老婆的事都没有人拿出来调笑。
“那他有什么毛病?或者出过什么丑吗?”
周尚书想了想,还真让他想起件事儿来。
“今年开春的时候,还真有那么件事。”
陈高义是个好色的,家中妻子容貌普通,他本就不喜。就连家里的丫鬟也没有一个姿势出众,一天天在家里很是难受。可他又畏惧妻子,只能表现出恩爱,来博得家中安稳。
一次,他外出公干,竟然结识一名女子。此女子是个寡妇,长得容貌极美,丈夫得病去世,家里容不下她,正好遇见陈高义,两人一拍即合,便随着陈高义来到京城。
陈高义把她偷偷安置在城西一所宅子里作为外室,他可不敢纳妾,否则他那个妻子不撕了他才怪!
就这么,每各一个月,他总会找些理由在外面过夜。一开始他还隐瞒的很好,时间久了,他妻子便开始怀疑。
她也没去户部堵他,也没去问其他同僚。而是找了个混混跟踪他,一直摸到外室家中。
第二日,他妻子便带着仆人气势汹汹来到外室家中,将外室从屋里拖出来,扒了衣服。他得到消息匆忙赶来,正好遇见在扒衣服。刚想替外室出头,她妻子冷笑一声,瞥了他一眼。
他便动都不敢动,就那么看着外室变成一、丝、不、挂。那时候还是早春,天气尚寒,外室身上冻的青一块紫一块。一群男人女人围观嘲笑中,她一步步走出城门,跳了城外永安河。
这事当时闹的很大,陈高义也被罚了三个月的俸禄,他妻子倒是不在意,他们家不差那点钱。
“父亲,这种事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周静萱揶揄说。
周尚书眼睛一瞪,“我怎么不清楚?我是他上司!事关罚俸,必须要了解清楚的。”
“那外室的尸体找到了吗?”周静萱又问。
“春季永安河河水湍急,怎么找?不知道冲到哪去了!”
没有尸体,便无法证明她死了。从时间上,从动机上,这个外室都很有可能是下毒之人。
只是,她究竟是如何下毒的?下的是什么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