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已经跟小喜子说了,让他下次去静德山上的别院时顺便路过书院打听一下,看看什么时候复学!”
这天下午黎小刀从外头进了书房,朝正在整理书册的相公说道。
“多谢娘子”,裴芝奇一边整理一边答道,还有两本书要放得很高,连他的身高也不得不踮起脚。
相公已经快整理完了,书册又重新回到书架上,摆放得整整齐齐。
黎小刀欣赏完相公的劳动成果,一低头,看到桌上放着一小叠红纸。
她拿起来翻看翻看,笑道:“相公,这不是我之前裁好的写对联的纸吗?居然还健在,我还以为在倭乱时已经没了呢。”
放完书的裴芝奇拍拍手上的灰尘,笑道:“不错,我在书架角落里发现了它,于是拿了出来。”
“我记得相公说回来后把春联补上,相公这是要写对联了吗?”
黎小刀刚说完这句,忽然想起来自己和相很早之前还有一个关于对联的约定,忙转身想要出去,嘴里还嘟囔着:“这几天没地方买菜只能在哥哥家的小菜圃里拔几棵凑合吃一下,相公你先写,我去隔壁给晚上的菜粥拔白菜去!”
她感觉自己的反应已经很快,没想到还是被相公叫住了。
“娘子稍待,娘子不记得了吗?关于春联我们说好了……”
黎小刀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身体僵硬地转回来,对裴芝奇说道:“相公,那个啥,我真对不出来,我长这么大还没对过春联呢,你还不如让我背元素周期表……”
一想到相公不知道什么是元素周期表,她只好换一句:“我愿意煮接下来几天的菜粥,相公就饶了我吧,你想想,我对出来的对联,贴在大门上多丢人啊……”
黎小刀眼巴巴地看着相公。
相公也不说话,只是嘴角带着微笑默默看着自己,眼神仿佛在说:“答应过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娘子可不能爽约。”
无奈,黎小刀扶额:“我认栽。来吧!相公说上联,让我想个三五天,一定能想出来。”
栽就栽在秀才相公的温柔乡里了,那时相隔多日不见,好不容易终于见到相公,不管相公说什么都是好好好,满口答应,现在这不,开始还债了。
裴芝奇笑着摇摇头:“今天就要写好贴上去,正好明日是元宵佳节。”
“啊?”黎小刀撅起了小嘴巴。
“相公,要不我教你番语的弹舌音吧,你不是一直很好奇这个弹舌音是怎么发出来的吗?”黎小刀试图转移相公注意力。
“好,待我们写完对联就学”,裴芝奇微笑着答应道,说罢他把两张红纸铺开,左右两边摆好,然后拿出大号毛笔放在笔架上,接着开始磨墨。
黎小刀忽然感觉这个温文尔雅的相公也挺难对付的。
“我先出上联,磨墨的时间娘子想下联,如何?”裴芝奇一边磨墨一边对娘子说道。
黎小刀叹口气,调皮地朝相公欠个身答道:“娘子遵命。”
黎小刀这副模样将裴芝奇逗得微微笑了:“娘子莫要紧张,我出个最简单的,一定对得上来。”
“好,相公说吧”,黎小刀已经放弃挣扎,她将自己待会儿要写的纸用手平整一下,红红的颜色顿时染在小手上。
裴芝奇简单思索一番,念出一句:“陈忧旧岁乘风去——”
只有七个字,黎小刀琢磨琢磨,感觉挺简单的?
“我心里已经想好了!但是不好意思念出来,我们就直接写吧!”黎小刀豪迈道。
她心中品味一番,觉得自己对得真是不错,不仅名词对名词,动词对动词,连平仄似乎都合上了,念起来还顺口得很。
裴芝奇点头笑道:“好,正好墨也磨好了。”
裴芝奇拿起大号毛笔,蘸饱墨汁正要落笔,黎小刀忙道:“相公!写大楷喔!不要写行书,我不会写。”
“好”,裴芝奇微笑着应道,接着他将刚才的上联一笔一划写在纸上,字迹整齐,大小一致,字形舒展自然,观之令人赏心悦目。
黎小刀盯着相公看他写完了字,不由得感叹,相公这专心写字的样子,眉目低垂,姿态优雅,她每看一次就要沦陷一次。
“到我了”,黎小刀从相公手里接过毛笔,也蘸了蘸墨,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便毫不犹豫地在纸上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写下来。
正月十四日这天下午,黎小刀和裴芝奇家的大门边儿上补贴了对联,右边儿的上联字迹秀美,下联字迹写得不太整齐有些歪斜和大小不一,横批更加奇特,一共四个字,第一个和第三个横平竖直端端正正,第二个和第四个形状与下联类似。
只见这副对联是——
上联:陈忧旧岁乘风去
下联:倭寇坏人不准来
横批:岁岁平安
贴好之后黎小刀站在大门前思考良久。
罢了,丢人就丢人,这也是恩爱的一种,不是吗?
*
两人边笑边闹搞完对联的事情,又开始发愁下一件。
傍晚的时候黎小刀和相公坐在堂屋里,品着杯中的白开水,商议明日元宵佳节没有元宵丸子吃该怎么办这件事。
茶叶被倭寇糟蹋光了所以现在只能喝白开水;家里厨房就剩下一点面粉,一点大米,现在没有地方买菜,糯米粉也没法买了,倒是有之前用来蒸甜饭吃的糯米还剩了一点点,但是做丸子肯定是不够了。
“按理说元宵佳节要挂灯笼,吃元宵丸,还可以去街上赏灯猜谜看妆人,可今年这些都很难了”,裴芝奇轻叹道:“不过剩下的糯米磨成粉虽然不够包成大丸子,但可以里面蘸些糖包成小圆子,也算是象征了团圆,凑合凑合应个景吧。”
“倒是个好办法”,黎小刀点头表示同意。
现在物资奇缺。黎小刀本来早都应该开始喝调理月事的药,可这个药上次十副喝完,这个月的还没抓,没想到来了倭寇,现在就连哥哥那儿都没有足够的药材,只能等行商们又回来省城做生意,才能重新开张。
幸好上次止疼的药抓了三副只喝了一副,还剩两副在厨房,没有遭倭寇毒手,这个月只能用止疼的药应付一下。
哥哥说元宵节之后行商们应该就会慢慢回来,黎小刀算算日子,还有那个药方也要开呢~
等月事过去,行商们也就回来了,她也就有药可抓了。
一想到这里,吃不到元宵丸也没法开开心心和相公一起上街闹元宵的沮丧心情又好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