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958年小年

蔚蓝星

齐向东踏上这个世界的第一感觉是，炝，空气里全是燃煤的味道。娄晓娥站在他身边，紧紧地拉着他的衣袖。

他们出现在一个胡同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齐向东抬头四下里寻摸，想看看有没有胡同名、门牌号什么的。

“我回来啦！”

娄晓娥低呼了一声，仰头看着齐向东，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透着灵动，她很高兴，也很激动。

“娄晓娥，你要‘善良‘。你是回来了，可我回不去了，太远了，跟我家差了一个世界又64年。

我是真的没想来呀！还有，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齐向东看着娄晓娥，一脸茫然、无奈地说道。

“当然知道了！跟我走，我带你去报到。”

“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先去解决在闺蜜家住了两天的问题。

明天你再去厂里找我，咱们俩偶遇，认识一下彼此。

一定记住了，那些突破认知的事儿，烂在肚子里，否则，家人会担惊受怕，其他人会害咱们。

幸亏你是在学校放假之后，又没回家之前去的我们那儿，不然的话，麻烦大了。”

今天是1958年的小年，娄晓娥必须要回家。

“我记得了，你说好几次了，东子哥！你冷不冷？咱们先去给你买个帽子，你没吃过冻，不行的。”

自从他们知道要来这里之后，在娄晓娥眼里齐向东就像是她的命，跟护眼珠子一样护着他。

“那就买吧，一人一个，遇到熟人，哪儿遇到，咱俩就是上个时间点偶遇的。

不过有风险，怕的是，熟人看见咱俩，咱们没注意。”

为了稳妥，齐向东想先稳一手。

“我担心你，东子哥。”

“好吧，你赢了！”

于是，他们到了北新桥供销社，娄晓娥在前面带路。

齐向东跟在后面，很是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人和供销社里的物品。

忽然，齐向东发现了自行车，他马上拉了一下娄晓娥。

可还没等他说话，旁边柜台里的大姐指着他就说话了：

“那位男同志，就是你，你拉人女同志衣服干嘛？放手，想耍流氓啊！

我注意你半天了，一直都在跟着人家，伸头探脑，眼珠子乱飞。”

齐向东一愣，坏了，这是58年呐，大意了。

他马上“啪”地一下，像是要给那位大姐敬个礼。

敬一半儿，他忽地顿住，改为鞠了一躬，同时很认真地说道：

“感谢您，这位同志，谢谢您护着娄晓娥，我们认识，我这儿刚退伍回来，托她帮我指指路。

我是第一次来供销社，东西太多，看花了眼，让您见笑了。”

“真是谢谢您，同志！我叫娄晓娥，我们确实认识。”

娄晓娥马上转回身也向那位大姐道谢。

“哎呀，给您二位道歉，我说呢，这位男同志不太像那种人。

我纳了半天闷儿，最后还是多了句嘴，您二位别嫌我事儿多啊！”

那大姐很是直爽，笑呵呵地直道歉。

“您忙着吧，我们去看看自行车和帽子。”齐向东挥手就准备离开。

“您二位也别逛了，想买点儿什么直接跟我说，我给你们取，算是给您二位道歉了。”

齐向东也看出来了，这位大姐是真的热心肠，善良、直爽。

他也不客气，直接掏出钱和票说要自行车、手表和两顶帽子，帽子要男女各一顶，让她帮忙办手续。

大姐很干练，很快就给办了，齐向东结算清楚，带着娄晓娥取了自行车等，就离开了。

齐向东不禁感慨，没想到，他到这里第一次公共社交活动居然是这样。

耍流氓呀，我一个二十一世纪民警，我还真是耍流氓了。

生活惯性害死人！齐向东暗自摇头。

二人出了北新桥供销社，站在路傍。

娄晓娥明白，她需要先去闺蜜那儿，想办法让闺蜜帮她圆好慌。

如果有什么意外，她便是在她闺蜜的家里住了两天。

分别时，娄晓娥有担心，也有不舍，最后，她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娄晓娥走了之后，齐向东明白了她为什么说担心自己。

他瞬间就感觉到无边的孤寂和不舍向他袭来。

孤独，无法忍受的孤独，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舍，这让他很难受。

齐向东伸手用力地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点儿。

平稳了情绪之后，他戴上手套，骑上车，一路打听着，赶向五星轧钢厂。

齐向东赶到五星轧钢厂时，是十点半左右。

他在门口保卫科值班室登了记，问了路，寒暄，客套了几句，便留下一包松子，去报到了。

齐向东不是很喜欢前任身份留下的沉默寡言性格，慢慢来吧，终究还是要活成自己。

一路走一路想，齐向东来到人事科，门开着，里面有十多个人在忙碌，他敲了敲门，问道：

“你们好，我叫齐向东，是过来报到的，请问一下，我需要找哪位同志办理。”

“齐向东同志，你好！请进，你的介绍信以及其它证明先给我看一下。”

门边上一位四十岁左右戴眼镜的中年人，看了齐向东一眼说道。

齐向东掏出那一叠证件，全部递给了他，这些东西齐向东看都没看过，反正就是这些，肯定够用了。

“我不知道需要用什么，都在这里啦。”

那那位中年人刚看了一眼介绍信，就站了起来，说道：

“齐同志，你跟我走吧，你的手续得科长办理。”

于是，他们来到科长办，齐向东四周扫了一遍，看得出来，这位张科长是个很注重细节的人。

“你好，齐向东同志！请坐，我是张智，两天前我们就接到了通知，欢迎你加入五星轧钢厂。”

“感谢张科长，劳您费心，叫我东子吧，战友都这叫。”

“好，好，东子，关于你的事情，杨厂长也知道，因为你是连级待遇，兵龄超过了五年。

所以，厂里给你定了工资，每月有3块钱的补助，对了，你还有三天假，正好准备准备。

房子是一个小院的三间正房，院内另一户是一家三口，纺织厂工作，孩子已经九岁了，非常安静。

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求吗？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咱们都可以协调。”

齐向东听明白了，这是安排好了，但是他不知道是谁？来日方长吧。

齐向东不确定，那人是不是还告诉他们，他是一位平时没什么话，一心只想把自己玩死的人。

“感谢杨厂长、张科长，我很满意，没有任何要求。”

此时，中年人已经把手续办完了，把工作证等和齐向东的那一叠证明递给了他。

齐向东掏出一包栗子，直接放在那中年人手里。

“谢谢啦，劳你费心。尝尝味道，战友给的。”

那人想要推辞，看到旁边张科长微微点头，就道谢后收下，关门离开了。

“张科长，你也尝尝，你先忙着，咱们回见！”

说着话，齐向东把挎包里的东西全掏了出来，放在桌子上面，不等张智推辞，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