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平章王离开后,林幻便去了书房。
书房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大地图,上面标示着宋军在北境的屯兵布防,还有北境个个险要关口。
“大哥来了。”林幻进入房间,四个副将齐声呼喊。
“你们研究的怎么样了?”林幻问,“你们觉得,北凉军会从那个关隘突破我军防线?”
“我认为北凉军的突破口会选在嘉裕。”钱雄说。
“说说你的理由。”林幻说。
“嘉裕刚刚换防,守备的将士都是从京师调去的人马,相比那些出入战场的兄弟,这些人的战争经验是不足的。我相信,在我大宋京师,一定有北凉的奸细。他一定会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拓跋野。”钱雄分析说。
“还有不同的看法吗?”林幻问。
“我觉得,他们应该会围攻长歌。”赵威说。
“怎么可能。”杜壮抢先否决道,“长歌守军可是咱们大宋最厉害的‘铁血军’,拓跋野不会不知道。他要突破长歌,不折损他几万人他能过去?”
“赵威,说说你的见解。”林幻说。
“老钱说的没错,长歌守军是咱们大宋的精锐,拓跋野围攻长歌,一定会损失惨重。但是,你们看……”赵威手指地图说,“拓跋野若是攻克了长歌,其后便是一马平川,三天时间,他们的军队便可从长歌突进到凌水。到那时候,大宋京都便在他们的攻击范围之内了。”
林幻点点头,说:“接着说。”
“北凉出兵的目的并不是要开疆扩土,而是要给皇子拓跋驰树立威望。若是,在很短的时间,北凉军就能直逼咱们的京师,这个消息若是传到北凉国内,定会助长拓跋驰的气势。”
顿了顿,赵威接着说:“反观嘉裕。嘉裕的守军是北境防线最弱。拓跋驰的军队很容易突破。但是,他突破嘉裕后,再往南逼近,便是虎牢和雄鹰,这两个关口虽守军也不是北境最强,但这两个地方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拓跋驰想要拿下他忙。必定的费一番功夫。若是,战事在这两个地方呈胶着状态,对拓跋驰的声望会有影响。”
听完赵威的论述,林幻看着柱状和韩武,说:“你们两个什么意见?”
“我赞同钱雄的观点。”杜壮说。
“我选赵威。”韩武说。
“好,四个人两个观点。说明这两个地方都有可能被北凉当做突破口。不过,正如赵威所说,嘉裕地势险峻,北凉军的突击速度受限,咱们暂且不考虑。但是,长歌就不同了。突破长歌,京师便危险了。所以,如果君上决定同北凉军作战,战场还在长歌。”
“长歌!”赵王把手指放在长歌城上,冷声说道,“当年,长歌之战,我方兵力损失惨重。此次再战,我定当要北凉血债血偿。”
“前方战况推演就到这里吧。是战是和,还要看君上明日早朝时的决定。”林幻说,“夜深了,你们四个回去休息吧。”
四副将离开后,林幻看着地图,又把战争若是发生,在战斗中所发生的可能性设想了一遍。三更鼓鸣,林幻有些疲惫了。他正准备吹灯离开书房,有人敲了房门。
林幻打开房门,张先生在门口站着呢。
“先生,你怎么还没睡呢?”林幻忙打开房门,侧身让张先生进屋。
“将军不也没睡嘛。”张先生说。
“哦,我在推演前方战况呢。”林幻说。
“如此说来,将军是决心应战了。”张先生说。
“先生请坐。”林幻让先生坐下,他又倒了杯水,递给张先生,夜深天冷,张先生拿着杯子暖手。林幻坐在先生对面,问,“先生有不同的见解?”
“我听管家说,一个时辰前,平章王来见你了。”张先生说。
林幻点点头。
“我若是没有猜错,平章王定然是说服你主战。”张先生说。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先生的耳目。”林幻笑道。
“将军有没有想过,平章王多年不问朝政。今夜怎么会忽然来见将军了?”
“平章王说了,此战关乎大宋存亡。他作为皇室之人,不可能置之度外。”林幻说。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张先生冷笑道,“我倒真小瞧了平章王。他的心机,咱们君上可是不及。”
“先生,你怀疑平章王别有用心?”
张先生没有回答林幻,而是反问道:“将军,你可记得十年前的宫闱之乱?”
“十年前的那场动乱,我虽不在京城。但也听人说起过。咱们君上新纳了杨贵妃心怀嫉妒,欲对君上行凶,被君上发现了。后来,杨贵妃便被打入了冷宫。此事也就平息了。”
“宫闱中,贵人们争风吃醋是常有之事。相互间使了绊,下个黑手也是常有之事。但将军有没有想过,贵妃为何要对君上下手?她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林幻被张先生问住了。
是啊,贵妃为什么要对君上下手?
按理说,贵妃若是被君上冷落了,心生妒忌,她应该对其他的妃嫔下手。只有把竞争对手弄下去,她才可以得宠。后宫这些妃嫔的荣辱皆系在君上身上。君上若有不测,对她们没有一点好处。
当然,如果贵妃有皇子,为了自己的儿子,或许还有可能铤而走险,暗杀君上。但十年前,君上刚成人登基,并无子嗣。她的行为,属实看不懂。
“将军是不是也觉得贵妃行为不可理解了?”张先生说。
“先生意思,贵妃所为背后有人指使?”林幻问。
“难道不是吗?”张先生反问。
“可是,指使之人又是谁?”林幻反问。
“杀了君上,何人受益?”
“平章王。”林幻脱口而出,说,“君上没有子嗣,君上薨了,朝臣们自然就会拥戴平章王了。”
林幻搓弄着双手,激动的说:“是了,一定是平章王。我记得,有人说杨贵妃是太后给君上选的妃子。太后偏心平章王,那么杨贵妃便是平章王的人了。至于事发后,风波为什么这么快就平息了,想必是太后给君上施压,君上是大孝之人。定然不敢违背太后的意思了。”
张先生点头,说:“将军明鉴。事发之后,平章王立马回到了他的封地。数年未来京师,怎么忽然又来京师了?还有,他这几年在平章郡都干了什么?”
“听人说,他把平章郡治理的很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林幻说。
“我倒是听说,为了能让平章郡‘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平章王可是费心打造一支平章军呢。这只军队在和平时期可以用来维护治安,若是想反,便是一把尖刀。”
“先生怕是多虑了。他平章军就算再勇猛,满打满算也就三千多人,但是京师外的‘铁学军’就有五万呢。平章王用这些人造反,他是自寻死路。”
“如果,京师外的五万‘铁血军’开拔北境,和北凉作战呢?”张先生问。
林幻心头大骇。
张先生引到他分析这么多,为的就是得到这个结论,平章王意欲谋反。
“先生,此事太大,我不敢相信。”林幻说。
“平章王给人的印象是软弱怯弱,不只是你不敢相信,想必大宋朝所有人都不信。”张先生说,“越是不信越对他有利。当他揭竿而起时,所有人都会手足无措。他便能轻而易举的杀进京城了。杀进京城后,控制住君上。太后下一道懿旨,随便给君上定一个罪名,平章王便名正言顺的登上九五之尊。”
“先生的推测,林某听了是不寒而栗。”林幻说,“只是,这所要发生的一切,都是先生的推测,并无实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