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第四世 穷极一生

“你可说对了，在别人眼中，我就是个傻子。”林幻苦笑道，“若非他们把我当成了傻子，我也不至于沦落成为乞丐。”

“他们是谁？”小环问。

“我的村里人，我的族人，我的亲人，包括我的父母。”林幻黯然道，“所有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是个傻子，无药可救的傻子。在我弟弟出生后不久，我父亲也认为我是个累赘了。他用一个冰糖葫芦把我骗出村子，然后，我就没家了。”

“你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

“曾经有段时间，我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那段时间，我认为是父亲有别的事情，把我忘了。所以，我东奔西走，逢人就问，目的只有一个，我要回家。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我十岁的时候，我看到了我的村子，虽然村东的大柳树比我离开时候粗壮了，但我仍然能一眼认出来。”

“站在村头，我等到太阳下山后，悄悄的摸进了家。当时，我父母还有我弟弟正在吃饭，我就趴在窗台处，我想着，等他们不注意时，我一下子闯进房间，给他们一个惊喜。”

“我抑制住没心的惊喜，静静的趴在窗台，我听到他们的谈话，他们说了很多，唯有母亲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我现在怎样了？我父亲说，那个傻子，想他干啥。一刹那，我的心沉入了湖底，后面他们说了什么话我完全没有听进去。”

“后来，他们睡着了，我跑出了村子。那天晚上，我发誓，我再也不回去了。”

“不对啊。”小环说，“上次，你不是说你有一个病重的母亲吗？莫非，你上次骗我和小姐呢？”

“上次，我若是不骗你们，你们肯放过我吗？”林幻反问。

“谁知道你这次有没有骗我？”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过没关系，我也没指望你相信我。这么多年了，我终于把心里的苦说出来，纵使我现在就死了，心里也痛快了。”

“小姐醒了。”小环说。

林幻走到床边，他看到玲玲的眼睛动了动，缓缓，她的眼睛睁开了。小环忙握着玲玲的手，激动的说：“小姐，你终于醒了。我是小环，你还认识我吗？”

“小环，快去喊韩大夫。”林幻说。

小环忙跑出闺房，急匆匆的去找韩大夫了。

林幻痴情的看着玲玲。玲玲冲林幻笑了笑，虚弱的说：“你来了。”

“你还认得我啊？”林幻惊喜的问。

“你是哪个小乞丐。”玲玲说，“你快点走吧，我爹一会来了，发现你在这里，他会把你送到官府呢。”

“不会的。这次是你爹让我来的。”林幻说。

这时，韩大夫拉了。林幻忙闪开，韩大夫坐在床边，拿起玲玲的手腕，摸了玲玲的脉搏，点头微笑道：“恢复的很好，再服用几幅药，就能完全康复了。”

韩大夫起身要走，刚到门口，碰到了张财主。张财主见女儿醒来了，万分的高兴，他握着韩大夫的手，一番的千恩万谢后，张财主让仆人带着韩大夫去拿酬金了。

韩大夫走后，张财主见林幻还在房间站着，忙说：“你也过去吧，你告诉管家，就说我说的，让他给你十两银子。咱们就两不亏欠了。”

“我不要银子。”林幻说。

“你不要银子？”张财主盯着林幻，仿佛是看到了怪物，一脸的惊讶。一个乞丐，竟然说不要银子，的确出乎张财主的意料。

“你要什么？”

“我想和小姐说一会话。”林幻说，“时间不用太长，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了。”

“不行，不行。”张财主反驳道，“小姐尚未出阁，怎么能和你一个乞丐同处一室。这要是传出去，我家的脸面可要丢近了。”

“小环可以在一旁看着。”林幻说。

“那些不行。”张财主说，“这么地吧，我给你二十两银子，你快点走吧。”

“我说了，我不要银子。”林幻说，“我虽然还是乞丐，但我现在的身份你是知道，你若是强行把我赶走，我敢向你保证，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前，张府定会被砸的稀巴烂。”

林幻的话把张财主镇住了，张财主想了想，说：“好吧，就一炷香，到时候，你必须离开。”

“你放心，一炷香后，你便是不撵我，我也会走。”林幻说。

张财主气愤的离开后，小环把房门关上了。玲玲神色稍稍有了好转，她要坐起来，小环忙拿了一个枕头让她倚靠着。

“我父亲为什么要给你钱？”玲玲问。

“小姐，你不知道呢。在你昏迷时……”玲玲把林幻和张财主的交易告诉了玲玲，玲玲听后，她看林幻的眼神变得温和而柔顺了。

“你为什么要以身试药？”玲玲问。

“小环说了，我是为了钱。”林幻说，“你知道，我们乞丐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你父亲答应给我十两银子，可够我买好多烧鸡呢。”

“你骗我。”玲玲说，“你若是真的为了钱，方才，我父亲给你钱时，你为何不要？”

“我……”林幻的谎言被玲玲戳破了，他一时无语了。

玲玲看着小环，说：“小环，你去门口站着吧。”

“不行，老爷让我在屋内盯着他呢。”小环说。

“我的话你都不听了？”玲玲不悦的说，“他不会害我，你去外面看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别人进来。”

小环见玲玲真的生气了，她瞪了林幻一眼，说：“我警告你，你老老实实的和我家小姐说话，我要是发现你敢对我家小姐动手动脚，我绝对饶不了你。”

“你家小姐能有你这样的丫鬟，我替她高兴。”林幻说。

小环狠狠的瞪了林幻一眼，走出了房间。她随手把门关上。

“房间里没人了，你可以说实话了。”玲玲说。

“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林幻说，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到一个白衣女子，她笑起来就像天上的云朵。小时候，我曾发誓，我要找到那个像云朵一样的女子，然后，我要穷尽一生去保护她。后来，人们知道了我的秘密，他们把我当成了傻子，把我赶出了村子。”

“慢慢的，我长大了。我懂得了梦只能是梦，那个长的像云朵的女子只能是云朵，我永远不可能遇到，更不可能得到。”

“那天，我来你家偷东西吃时，我看到了你，那个被我压制很久的梦出现了，你的长发，你的微笑，尤其是你微笑时的眼睛，就像天上的云朵。”

“我知道，你是千金小姐，我是叫花子，我们之间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若是把你比作天鹅，我连癞蛤蟆都不如。但我不服气，我要努力争取和你相见的机会，哪怕只有一分钟，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于是，回去后，我燃起了斗志。对于一个乞丐来说，最高的成就就是做乞丐的头子了。我找孙刀疤对决，最终，孙刀疤死了，我如愿以偿了。”

“在我想着用丐帮帮主的身份逼迫你父亲让我和你见面时，我得知你病了。你父亲正在花钱寻试药人，我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你父亲。如你所说，我做试药人不是为了那十两银子，更不是为了能和你有相见的机会，我是觉得，在你遇到困难时，我要为你做点事情。毕竟，我曾发过誓，我要终其一生守护你。”

林幻的话说完了，玲玲听得是泪流满脸。她从来未曾想过，一个乞丐，竟然会为了她毫无怨言的牺牲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