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夺今天心情不大好,从他跟学妹的对话中我就知道。
“你会不会脚踩两条船?”
他问我。
“这边吊着我另一边还吊着别人?你是不是现实中还有男朋友?”莫名其妙对他的甜心学妹开炮,不知道得了什么失心疯。
“怎么会呢学长。”
我无比真诚。
大冤种虽然嘴贱性格烂,但是脸长得好啊,又高又帅爹有钱,碰见这样的还脚踩两条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酸溜溜地想,我要是个女生,一定赖着盛夺不松手。
“那就好。”他威胁我,“要是被我知道你说谎——”
我一下打了个激灵,那我可没少撒谎啊,他要怎么对付我?
“学长。”我给他发可爱的动物表情包试图博取好感,拉低他的愤怒值,“要是有一天你发现,生活中的我和现在的我是截然不同的人,你会怎么办?”
盛夺告诉我:“你最好立刻交代清楚,抗拒从严。”
我能说么?不说的话我还能苟几天,说了的话我必然被当场击杀,根本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我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试图开解盛夺的心情。
“学长今天为什么会突然问我这个呢?”
他冷笑,屏幕上的正在输入停顿了一会,盛夺发来一段语音。
“一个男的,勾着对他有意思的姑娘网恋,一边给别的女生当舔狗,你要是他女朋友你怎么想?”盛夺的声音冷冰冰的,听起来就对那个男生充满了意见。难得他还是个正直的人,愿意设身处地为广大女同胞考虑。
妈的,碰见这样的狗崽子见一个打一个。
我长这么大还没拉过女孩的手呢,他居然想同时霸占两个!
“太不是东西了。”我控诉,“渣男。”
“你也这样觉得?”盛夺的声音放柔了些,轻声问我。
我感觉我们在这件事上难得地达成了统一,我回复道:“学长,你可千万一定要帮帮这两个女生,不要让她们落入渣男的魔爪!”
盛夺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冷若寒冰,到最后变得如同小炉上的暖酒一般熨帖舒缓。
“你放心。”他说,“渣男是不会得逞的。”
今天晚上的盛夺是正义的化身,于是我兢兢业业扮演甜心学妹的角色,把盛夺哄得又请我喝了奶茶,还要给我买奢牌口红的新春色号。
我可不敢要了,今天占的便宜都是以后要流的眼泪。
结束每晚固定上岗和盛夺的对话,我切回大号,点开微信界面看着最新通过的联系人——徐轻冉。
白天是她主动加我的好友,要不是当时盛夺黑着张脸站在一边,说不定女神还要请我吃中午饭和下午茶。
都怪盛夺这个没眼色的家伙!
夜色深了,我不敢打扰女神,又舍不得放弃这个摆在面前的机会,只好小心翼翼地发个晚安的表情包。
几乎是在送抵的瞬间,女神的回复也蹦了出来。
“你也是。”她说。
晚上做的梦都是甜的。
我觉得我人生的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过这么精彩的时候,一切都在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盛夺会在每节公选课的时候给我占一个位子,借我抄笔记,偷偷告诉我老师提问的答案。
他打篮球的时候会叫上我这个体育废柴,我就坐在观众席最靠下的位置上,替他守着背包和常服。
我知道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每天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都想巴结盛夺,靠近他再靠近他传说中的父亲。
所以当我出现在盛夺身边时,他们毫不犹豫地将我定义为盛夺的狗腿。
说实话我不是很在乎,他们只看到我给盛夺拎包递水,但是没有人知道盛夺也曾替我跑堂兼职,推着我在深夜等检查报告。
我们的感情,建立在平等的尊重上。
然而所谓盛极必衰,当我认为一切都在变好的时候,意外也在无情地到来。
那天盛夺约小学妹去看演唱会,几千人的大场面,碰面了也不必怕被认出来,作为小学妹的我还是没敢答应。
结果他一转头,拿着票来找我,臭着一张脸像谁欠了他八百万。
“演唱会,去不去?”
那是我超爱的摇滚乐队第一次到这个城市巡演,或许也是唯一的一次,二话不说我就把票给抢过来了。
“去,干嘛不去?”我得了便宜卖乖,明知故问,“可是无缘无故地你干嘛请我看演唱会唉?是不是想约谁人家不跟你去?”
盛夺虎着脸来抢我手里的票:“妈的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可给我牛坏了,贱嗖嗖的嘲讽:“没想到盛大少爷也有约不到人的一天哎……”
最后的演唱会我还是没去成。
演唱会七点开始,下午三点我被学院领导叫去了办公室,三司会审五个小时都没停。
“乔晏同学,我说的这些你明白吗?”校领导希望我迷途知返,但我委实不知道我究竟哪里犯了错。
“你家境良好父母双全,有一个弟弟在读私立高中,虽然是小城市但是家庭居住用房有三套,父母无任何债务。这样的条件,你还在申请助学金和免息助学贷款,你知不知道你抢占了别人多少?”
人愤怒到极致的时候会感到恶心,会想吐,大脑一片空白。
我有很多的话想说,在脑海中的雏形条理分明足够将他们说服,可是当我真正开口,却只有苍白无力的:“我没有……”
我没有去侵占别人的东西,我是真的需要这笔钱。
另一面是银行的工作人员,西装革履腰板笔直。
“同学,我司承认在过去三年的审批环节上存在漏洞,但这不是你钻空子的理由。及时承认错误,我们可以不追究你的法律责任。”他威胁我。
我从一阵阵的眩晕一片片的黑暗中抓住一丝光亮,挺直了腰。
“贵司准备怎么追究?”我想我要坦坦荡荡的,我问心无愧,“过去三年的每一次申报我都事无巨细如实陈述,你们批准了我的申请,反过头来要追究我什么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