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要说突然被拍花子抓走，又卖进了花街里这种事。但凡放在寻常女子身上，必定心惊胆战的一夜不敢合眼。可江清月到是睡得挺好，若不是门口响起的敲门声，她怕是能一觉睡到晌午。

江清月困难地睁开睡眼，她额头冒出的冷汗将两侧的头发沾粘在腮边，身上的衣服更是凌乱不堪，像是经历过一场大战。

“浮青，得快些起来了，今天还要去跟白芷学琴呢。”阿雅推开门，端着早饭走进来，见她还躺在床上小声催促道，“白芷最讨厌学习态度不端正的人了，你若误了时间，日后若再想跟着她学琴怕是难了。”

好在这鸳鸯馆的床前笼罩着一层朦胧的薄纱，让人瞧不清这薄纱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形。江清月将身上的银针拔下塞进袖子里藏好，出声问道：“阿雅，这里可有沐浴的地方？”

“呀，你这是发生了什么？”阿雅瞧着她脸色苍白，不由得担心道“可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就是昨晚做了个噩梦，出了些汗。”

“你且等着，我这就去唤人给你送些热水。”

这蛊毒十分霸道，昨夜她用银针封住体内的几个大穴，想要尝试借助外力将它逼出体内。怎知这蛊虫受到外界刺激，在她体内冲动的更加肆意，最后硬是将她疼晕了过去。

白芷房内，鸢娘扭着腰身缓缓走来。

“一大早的，找我有何事？可是扰了人家清梦。”言语间充满了不耐烦。她两腮红润，单薄的衣服下藏着点点红痕，想来昨夜定是荒唐至极。若不是白芷一大早找她，她现在还窝在瑾郎怀里春风一度呢。

白芷全然不理她，拿着方软帕只顾着擦拭她的古琴。

鸢娘见她眼中只有那个破琴，顿时急了：“到底找我何事？你若不说，我便回去了。”

“是我叫你来的。”白芷身后的出现了一个女人，不应该说是一个少女。她穿着粗布衣裳盘着双丫髻，一张乖巧的脸上刻着渗人的笑容。这少女正是方才还在江清月身边的阿雅。

鸢娘见到她，浑身一抖，方才那股不耐烦的劲儿瞬间消失，她颤着嗓子唤了声：“主…主子”

“鸢娘姐姐，浮青可是你买回来的？”阿雅坐在小桌前，托着腮一脸的天真无邪。她的模样虽是个少女，但鸳鸯馆这些人中没人敢将她当做个少女来糊弄。

鸢娘恭敬的答道：“是我买回来的，随后我便用巫术乱了她的记忆。”

“哦。”阿雅拉着长调点点头，随后声音猛地一冷，“那你怕是没有做好哟。”鸢娘腿一软，吓得差点跪下去，身后猛的一个手臂伸过来，拖住了她的身子。

杜瑾端着温和的笑容问道：“是生了何事，让您这般动怒？”

“哎，还能是什么事。”阿雅叹息一声，“抓来的小老鼠里，好像混进来了只大花猫。”

昨晚母蛊发生异动，一直躁动到后半夜才安生了下来。通常发生这种情况，不是子蛊寄生的人体死亡，子蛊为了生存冲破人体。就是子蛊受到了威胁，在寻求庇护。

“这人怕是有问题，还麻烦鸢娘姐姐再去瞧瞧。若真有问题等过了月中，杀了便是。若没有问题，便让她记得再深一些，最好只记得她该记住的。”

说完后，她又好心的嘱咐了一句：“这次若是还办不好，鸢娘姐姐怕是又要痛苦几天了。”

“是，我一定办好。”

阿雅突然咧嘴一笑：“京墨快到了，大家赶紧准备准备。还得委屈白芷姐姐，嫁给那个病秧子做几天妾室。”

“不委屈，这是白芷该做的。”若说鸢娘是害怕阿雅从而对她言听必从，那白芷便是由衷的听从阿雅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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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请。”

京墨随柳红荷踏入鸳鸯馆时，众人早已恭候多时。

鸢娘立马甩着帕子迎上，嘴里的好话像是倒豆子一样哗哗往外蹦：“今个我一起床，就瞧见东方紫霞漫天，掐子一算，今个定是有贵人上门。这不，一开张就迎来了柳夫人，可真是贵客中的贵客。”

对于这种夸赞奉承的话，柳红荷自然不会拒绝，等到鸢娘说到口干舌燥时，她才出声。

“想来鸢老板也是知道我今天来这的目的了，那废话也不多说，将你们馆里的姑娘们都叫出来吧。我得为我们少东家挑一门好亲事。”

鸢娘巧笑着，引着她向中间的展台走去：“柳夫人您瞧，这白芷姑娘可是我们这最听话最乖顺的，保准让您一万个满意。”

江清月正在思索接下来该如何行动，就听到楼下响起不小的动静。她伸手轻拉房门，竟然打开了。怎的今日竟没有将她锁起来。二楼栏杆处站了不少人，有男有女，都向下面巴望着。

江清月也凑近了几分，跟着她们向下瞧去。这一楼也是站了不少人，那个鸢娘也在。瞧着她身边跟着几个穿着非凡的人，那些人一看就不像他们一样被拐卖来的。

应该都是鸢娘的同伙。

“这下面在做什么？”江清月问向一旁的人。

那人撇了她一眼，不屑道：“一看你就是新来的，赵氏漕运的柳夫人都不认识。这柳夫人今日来，可是为了给赵氏的少东家选妾室的。若是被选上了，那以后可是赵氏的少夫人呢。”

赵氏漕运？江清月想起那日一早，街角的两个婆子的对话，原来是选妾室给生病的少东家冲喜来了。

楼下白芷冲柳红荷点头一笑，指间轻动，缓缓琴音流出。鸢娘低声蛊惑道：“柳夫人，这白芷姑娘是不是合您心意。”

柳红荷双目渐渐空洞，机械地应和鸢娘说的话：“合心意，合心意。”

“那您还不赶紧将她带回去，送到少东家院里。”

又是巫术。江清月面色一凝，她环顾四周。这鸳鸯馆少说有百十来号人，大多还都是女子，这些江湖人控制这多人到底要做什么。

眼见着柳红荷就要答应，门外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这一切，这声音虚弱无力还带着两声干咳。

“我不同意。”来人是个男子，脸色苍白，方才一句话似乎用了他大半力气。现在唯有靠身边的护卫扶着，才能站直身子。

男子身后一个小厮，见状极其有眼色的搬了把凳子放在他身后，让他坐下。

柳红荷身边带来的人见到来的男子，急忙行礼问好：“少东家。”

这赵氏漕运的少东家赵迢，虽然身子骨不行，但却是个管实事儿的，别说赵府就是蓉城都无人敢怠慢他。

“黄伏，去将柳夫人喊回来。”赵迢吩咐道。他身边一个褐色短打的护卫应道，上前两步。指尖暗中运力，在柳红荷后颈处快速一点。若是眼力不行的人，怕是根本瞧不见黄伏刚才的动作。

黄伏道：“夫人，少东家来了。”

柳红荷像是才看见赵迢，脸上急忙堆起笑容：“呀阿迢，你怎么亲自来了，我都说了包准给你挑一个你喜欢的。怎得？这是不相信我的眼光。”

“怎会。”他也笑道，“我只是怕夫人被人诓骗，毕竟是要过门的，还是得仔细选一选。”

鸢娘有些沉不住气，见此事迹恐怕有些败露，就打算上前将这几人灭口。杜瑾暗中拦住她，冲赵迢说道。

“少东家说笑了，我们这鸳鸯馆可都是些家世清白的姑娘，若不是遭了难，谁愿意落入这般地步。今日托少东家的福，要从我这鸳鸯馆里挑个女子为妾，这是她们的福气。怎会有诓骗一说。”

“那好，不妨将你们馆内所有女子都唤来，容我好生瞧瞧。”

混在赵府人群的京墨冲他们点头示意。不是白芷也可以，只要是这鸳鸯馆的人就行。反正这鸳鸯馆里的人都在他们掌控中。

姑娘们来了一波又一波，丝毫没有见赵迢有点头的意思。赵迢撑着脑袋坐在椅子上，这出来了半天已经将他体力耗得差不多了。

他无意识地抬头一瞧，正巧与江清月的视线撞在一处。他问：“那位姑娘可是馆中人？”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不就是昨个刚买来的人。

鸢娘巧笑道：“她不过是个刚来的，没有规矩。少东家不如瞧瞧别的姑娘。”

“不，我就要她。明日一早我就来接人。”话说完，赵迢便止不住地咳起来。待他咳完，整个人喘着粗气像是呼吸不上来一般。

他虚弱地开头，言语间断断续续：“黄伏，我们走吧。”黄伏将背上的剑卸下，扔给身边的小厮，背起赵迢就往外走。

见人走了，京墨问道：“柳夫人，少东家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别人了吗？”

“他都做了决定，我可不好再插手了。你们可记着将人照顾好，明日一早赵府便来接人。”说完就带着来时的一众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江清月也不明白，为何她就在二楼看个热闹的事儿，就被人选去做小妾了。还是替人冲喜的那种。

福来客栈中，李枫一早就没摸着莫桑的人影。在他房内等了许久，才见这人从外面懒散地进来。

李枫急道：“主子，江姑娘还活着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尽快告诉京城比较好。”

“急什么。”莫桑不以为意道，“人还在鸳鸯馆里，能不能活着出来还不一定呢。你现在告诉，若她日后死了怎么办？不是让江老头空欢喜一场。”

如今江姑娘身处险境，左翼将军又曾对他有恩，他怎能不去救。若是莫桑早些告诉他江姑娘的身份，当时她被拍花子拍走的时候，他就不会坐视不管。

莫桑见他急得抓耳挠腮的，轻笑道：“放心，她马上就能离开那个破地儿了。”

“明天就要嫁入赵氏漕运，给少东家当姨娘去了。”

李枫震惊：“江姑娘竟要与人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