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明日的事，可都安排好了？”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

听到阿雅问话，空青立马正了身子，敛去面上玩世不恭的神色，他道：“主子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只是，这人要杀便杀了，为何非要费尽心思转这么个弯儿？”

“要不怎么说你蠢呢。”鸢娘抿嘴轻笑，“主子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你照做就是。”空青最烦别人说他蠢，梗着脖子就要与鸢娘过过嘴上功夫。

他咬着牙，嘴里的话直戳鸢娘痛处：“老女人，你家瑾郎可是好几夜未归了。我看，怕是绝色的身段比你更加诱人，勾的他乐不思蜀了吧。”

鸢娘尖叫一声，气红了眼。她双手运力化掌，跃上前结结实实地在他胸前打了一掌。空青后退两步，抽出腰间的软剑撑着身子。他面色不虞，手腕一甩软剑瞬间变得坚硬笔直。就在他准备打回去的时候，上首的阿雅缓缓出声。

“空青，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同鸢娘姐姐如此讲话，可是有失礼数。还不快些赔个不是，求她原谅你。”

空青不情愿地收了剑，嘴里低声说着：“哼，我说的可全是事实。”

鸢娘秀眉微蹙面露担忧，细算一下杜瑾已经去了三日，她知晓杜瑾不是薄情人，这多日未归定是遇到麻烦了。她绞着衣襟，心里惴惴不安：“那五个人瞧着就不是好相与的，瑾郎独身前往，万一……”她煞白了脸，不敢接着往下想。

门外一阵声响，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空青聚神凝目手掌搭上剑柄，鸢娘也掀起裙摆露出大腿上绑着的峨眉刺。

外面的人似乎疼痛难忍，不禁轻声呻丨吟。鸢娘一听声音脸色更白了，她急忙开门将人扶了进来。杜瑾发丝凌乱，较好的面容也添了伤疤，他嘴角挂着一道鲜血，身上也是血迹斑驳。

鸢娘心疼的抚上他的脸颊：“是谁伤得你？”

“我与神煞五鬼在来的路上被三个鬼面人所伤。”杜瑾虚弱道，“对方明显下了死手，五鬼死了两个，那三个鬼面人也没讨到什么好处。绝色说，她曾在蓉城与那些鬼面人交过手，应该是赵学智的势力。”

鬼面人。

阿雅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若这些人不是专门来寻仇的，就是被派来保护谁。阿雅脑中画面一闪而过，若说何人与蓉城有关系，就只有那几个老相识了。听说他们去了逍遥山庄，正好明日一起会会。

阿雅说：“诸位好生歇息，明日咱们可是有一场大战要应付。”

“主子。”鸢娘担忧的说，“瑾郎有伤在身，不如明日就留在这。”

阿雅道：“明日他那些个道貌岸然的师兄师弟，可都在攻打逍遥山庄的队伍里，你自己问问他，他愿不愿意留下。”

杜瑾抚上鸢娘手背，冲她摇摇头：“都是些皮外伤无碍的。许久不见师门中人，一时有些想念，况且我们中间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

三更过半，两道影子从逍遥山庄后院而出，他们踏着房顶的青瓦，一路施展轻功落在城中央一家首饰铺子前。这个时段除了花街柳巷，其余的地方早不见了人影。莫桑抬脚直接将铺门踹开，带着李枫堂而皇之地闯了进去。

铺子里有个守夜的小二，被这动静儿吓得直接从睡梦中惊醒。他警惕问道：“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莫桑勾起嘴唇，眼中满是冷意，他道：“来首饰铺子当然是买首饰。”

“不卖不卖，这都什么时辰了。两位客官请回吧，还请明儿赶早。”小二打了个哈切，抬手轰人，“就没见过三更半夜闯进铺子买首饰的人。”

“那不知贵店卖不卖黑白混色牡丹花样的玉饰。”

小二敷衍地点头：“卖卖卖，别说牡丹花了，什么花样都有。”

“那可有这种的？”莫桑将自己的玉牌放在他眼前。

小二不耐烦地扒拉了两眼：“这成色也不怎么样，别看我们店小，好货多了去了。就连逍遥山庄的几位大人物，都经常在我们这买些小玩意儿。”

“哦是吗。”莫桑音色毫无起伏，他依旧勾着嘴唇，唇角的弧度似乎还有扩大的趋势。他脚下移动两步，快得只能瞧见走过的残影。

小二被他单手掐着脖子举高按在墙壁上。莫桑轻声说道：“你好像不该是这的人吧？”笑颜在他脸上停留片刻，须臾便被阴鸷取代。莫桑收紧指尖的力道，眼见他瞳孔扩散渐渐停止挣扎，莫桑又一松手给了他一线生机。

“你是谁的人？这铺子以前的人又去了哪？”莫桑冷声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莫桑伸出手又要掐上他的脖子：“没有价值的人，可都是会死的哦。”

看着莫桑逐渐逼近，小二面容扭曲像是看到什么极度可怕的东西，他想要往后逃，可身后是墙逃无可逃，随后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莫桑手僵在原地，冷嗤一声：“就这么一个不禁吓的废物。”他心里说不出是虑还是怒，百花门怎么说曾经也叱咤江湖过，如今竟然整个暗桩都叫人给端了。若对方是什么武功高深，神秘莫测的人物到也罢，这掐个脖子都吓得屁滚尿流的，就算是背后有人，又能是什么厉害人物。

“死了。”李枫上前探过他的脉象说道，他叹息一声，这人瞳孔扩散面目扭曲，显然是被面前这个祖宗吓死的。

莫桑掏出张帕子，将方才摸过他脖子的每一根手指细细擦干净，随后将帕子嫌弃地丢在小二身上。他说：“死便死了，有这么大能耐毁了我两方暗桩，想来也不会是这种登不得台面的人。”

“你是说，碧湖与羊角渡暗桩被毁，都是同一人所为？”李枫问道。

江湖人聚集羊角渡密谋攻打逍遥山庄一事，羊角渡的暗桩竟然没有传回任何消息。两人早就发现了蹊跷，因此借李枫买马一事暗中调查了一番。羊角渡与碧湖情形相同，据点被一些商户顶替，曾经的百花门人员早已不知所踪。

“手伸得这么长，看来这逍遥山庄里有些不知好歹的人，妄想爬到咱们头上作威作福呀。”莫桑道，“那他遇上我，这打好的如意算盘可就要落空了。我百花门就算再不济，也轮不到这些宵小来指手画脚。”

百花门落寞多年，也是最近才逐渐恢复运转。各地暗桩之间的消息网许久不用，到是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这人已经死了，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李枫问。

“等。”莫桑吐出一个字，拉了把椅子像个没骨头似的瘫了下去。

这如何等得，待天亮后武林众派不就要攻上逍遥了。李枫拧着眉头，问道：“逍遥山庄那边不打算管了吗？”

“与我何干。”莫桑神色恹恹，“都说是来凑热闹的，可没想把命交待在这。”

“那江姑娘，你也不打算了管了？”

莫桑冷哼出声：“她身后跟着那么些人，哪里用得着我管。”他自以为语气平平，怕是自己都没察觉出里面夹杂的不虞。

他躺靠在椅子上，手指拨开额前扰人的碎发。他冰凉的手指碰到额头，不知怎得，心中竟然想起那次不经意间的触碰。她的嘴唇是湿冷的，轻轻从他额前擦过，带来一阵异样的酥麻感，就像是拿了片羽毛在他心间不断挥动。

莫桑猛地一拍脑门，将这种莫名的情绪赶走。他不知自己怎么了，只感觉到一阵心烦意乱，江清月的面容在他脑海里飘来飘去，就是赶不走。莫非是这两日太过奔波得了风寒，若是这样那须得让江清月给他瞧瞧了。

他深吸两口气，再次闭目。不过一会儿，也不知道他心里想到了什么龌龊事，整个耳朵红得好似要滴血一般。莫桑猛地站起身，围着货架转了两圈，依旧没有平息心中的汹涌澎湃。他抄起柜台上的茶壶也顾不得是否干净，就往喉咙里倒去。

一个月总要疯上几次，看来是日子到了，该疯了。

李枫十分平静地看着他一顿操作。他终于知道，上头那些人为何要他来给莫桑打下手了。虽说单凭武力他可能略胜几分，但要说行事见解，他可是远远比不上莫桑。

就好比现在，他根本猜不透这人要做些什么。

辰时三刻，太阳刚升起不久。逍遥山庄前乌泱泱的聚了一群人，放眼望去名门正派、江湖散客皆有，无一不是为了观江海所来。

阿雅与杜瑾等人带着斗笠隐在人群后方伺机而动。一群穿着藏青色短打，手握长剑的人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杜瑾手抵住斗笠边沿，将它暗暗往下压了几分。

“快点快点，后面的赶紧跟上。”队伍里有个尖嘴猴腮的，站在杜瑾身边指挥着，看那样子在门派中地位不小。那些个弟子全都低着头像个鹌鹑一样，从他面前快速走过，隐隐约约似乎有些怕这人。

“一个个的，好不容易出趟门还给我丢人。讨伐魔教这种传诵千古的好事不往前冲，都跟个孙子似的窝在后面。往后谁能知道这逍遥山庄是我赵松带队剿灭的。”

门内弟子全都按照他的指示冲到了最前方，赵松高兴了，嘴里骂了两句，提着剑也要跟上去。怎知半路伸出一只手拦住他的去路，那人面容温和嘴角嵌着笑，永远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杜瑾道：“赵师弟，好久不见。”

赵松眼露震惊：“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