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眉儿拉着巫阳的手,她手心里湿漉漉的全是汗水。
巫阳捏了捏他的手,以示安慰。
“我在阳间杀死了不少人,如今又在阴间杀死了城隍,不知死后会判我个什么罪?”
“你杀的都是恶人。应该有功无过吧?”
“可是你也看出来,这崔判官在包庇城隍爷,这阴间也是官官相护啊。”
“你杀城隍爷的事情能不能败露?”仙眉儿担心起来,“不行我们回去吧?这地府里太危险了,别弄不着药,再把你搭进去?”
巫阳道:“我答应过救助你的母亲,又怎么能无功而返?”
仙眉儿握紧他的手:“老公谢谢你。若是死我陪你。”
“我们还没有洞房,还没有生孩子,怎么可以死呢?”
巫阳笑了起来。
仙眉儿这回没有嗔恼,而是说:“若是你想,这次回去就给你!”
巫阳更是心花怒放了。
一路向前走,看到无数的鬼差押解着无数的鬼,向两边的黑色大殿里走。
黑色大殿里都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显然是有很多鬼在服刑,巫阳听说过,上刀山,下火海,入油锅,脑钉钢钉,大锯分身等酷型,本想挨个地儿去看看。但怕仙眉儿害怕也就作罢了。
“范喜良,奈向桥在什么地方?”
范喜良道:“在轮回殿的前面。地府共有十殿。现在左右看到的8个殿皆是刑殿,而轮回殿和生死殿,遥遥相对,在地府的最后边,从这里向前走,约两个时辰能走到轮回殿。”
“咱们哪也不去了,直接向奈向桥走。”
几人走了近两个时辰,遥遥地看到前方有一个耸入雾气里的白色高台。
范喜良说:“这就是望乡台,鬼们登上高台能看到自己的家乡与亲人,做最后的展望,了却尘念后,下了高台,就是奈何桥。”
几人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很快来到望乡台前。
这望乡台不知有多高,无数的石阶一直向上廷伸,根本忘不到头。
这望乡台前有面石头砌就的矮墙,留了四个小门,每个门前都站着一个鬼役,无数的鬼在门前排了四条长龙,他们都举着通行证,等待鬼役验看。
这很像人世的站台检票口。
能来到这里的鬼,都是前世积善行德的人,他们没有受到惩罚,要往生为人,所以他们表情没有什么恐惧,只是面孔上带着浓浓的依恋之情,因为他们在人世都有牵挂。
鬼役们验好通行证,每隔五分钟次放进十个鬼进去。
巫阳直接来到一个门口,有差役行了礼问:“城隍大人要去哪里?”
巫阳道:“我要过奈何桥去寻孟婆!”
差役道:“忘川河里有官舟,坐上去很快就到对岸,你为什么要爬着无尽的阶梯呀?”
巫阳道:“我带阳世的几个朋友来玩的,各处都参观参观吗?”
差役忙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大人请吧。”
巫阳几人进了门,就开始爬楼梯,范喜良说,这楼梯一共有365阶。巫阳不禁头疼,这地府人莫不是有病,整这么高的平台干什么?
爬了半个小时,众人终于来到平台顶部。
平台顶部也有4个门,也有差役把守,每隔5分钟放进10个人。
巫阳当然不管几分钟的事,直接带人过了门口,站到了平台上。
这是一个长方形平台,长二十丈,宽十丈。每个方位都有十个圆台,十面铜镜,现在40个圆台已占满了鬼,都对着铜镜里痴痴张望。
范启良解释说:“到这个圆台上,你想谁?铜镜里就会出现谁的生话画面,画面只播放5分钟。”
巫阳道:“咱们参观一下吧。”
于是一行人来到一个男鬼身后,向那个铜镜看去。
铜镜里,一个丰满的少妇正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床上深吻,两人都一丝不挂,场面旖旎香艳。
男鬼嚎啕大哭:“我半生中了无数的钱财,这特么是为这位司机打长工了,这个贱女人,平日里装的温柔恩爱,骨子里却是**荡妇啊!”
巫阳摇摇头,走到下一个铜境前,这是一个女鬼。画面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正在野外的草丛里翻云覆雨。
女鬼抽泣了一会儿,咬牙切齿地说:“什么生死相许?什么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人?这一切都是骗人的,我刚死了十天,你就另觅新欢了,我只希望来世我为男,你为女,我把你玩够了再送到妓院里。”
巫阳叹息一声,又走到下一个。
这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她前面的铜镜里,年轻的男女变换着出现,他们或逛街或工作或喝酒或赴宴,一个个都很开心,都很快乐。
老太太笑了:“唉,我其实应该早死几年,省得拖累你,看我死了多好,你们一个个都开开心心的,娘也就不惦记了。”
转了一圈后,巫阳问仙眉儿:“我发现一个问题,这些将去投胎的鬼。为什么在望乡台上想的却都是配偶?”
仙眉儿不加思索地说:“因为配偶是朝夕相处,要相伴一生的人啊。”
“可是,这些配偶为什么爱人尸骨未寒,就另寻新欢了吗?”
仙眉儿答不上来了。
巫阳叹息一声,又说:“我转了大半圈儿,发现没有一个人思念的是父母,父母一把屎一把尿把他们养大,花无数的钱培养他们成人,为他们欣喜也为他们担惊受怕,他们一生一世都把儿女放在心上,甘愿为他们作牛做马,可儿女们都觉得是应该的,基至临死惦记的都不是父母,这是亲情的悲哀,还是人性的丑恶呢?”
仙眉儿忽然呆住,这两个问题她真的解释不了,这是社会的人生观变了,还是这个时代哪里出了问题?
巫阳说:“假如我死后来到望乡台上,我首先想看的是父母,然后再是你,你会有想法么?”
仙眉儿说:“我不会有任何想法,无论任何时候对父母的爱都应该放在第一位。”
两人牵着手走下望乡台另一面的台阶,赵锦金几人也一起走了下来。
快到地面的时候,他们看到一条河横亘在眼前,河水暗红,像流动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