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没有针对于儿童的肮脏癖好,也并不打算逼你们和我做什么交易。”方项认真地解释。
女孩父亲愣愣地听着,越发不能理解。
“我只是单纯的……出于善意。”方项说,然后问:“我知道在这样的世道里,我这样做可能会显得有些奇怪,让人难以理解……”
“不,不!”女孩父亲急忙摇头,有些惭愧地说:“是我们想歪了。”
“先生帮我打跑了坏人,连治安官都怕他。”乞讨女孩说。
女孩父亲一时惊讶,问:“先生难道是探荒队的人?”
方项没回答,只是催促他们:“吃饭吧,不然都凉了。”
“快谢谢先生!”女孩母亲急忙带着两个孩子向方项鞠躬。
好一番表达感激之情后,一家人终于开始吃饭,两油纸袋的肉饼转眼就被吃了个干净,两个孩子撑得直打嗝。
“您看,我家里……也没什么能招待您的,真是不好意思。”女孩母亲一脸窘迫地说。
方项摇头:“明天我还会来……”
说到这里他有些犹豫。
一餐两餐的温饱除了给他们留下一段美好回忆外,对他们的生活帮助并不大。
“孩子妈妈的手怎么了?”他问。
女孩父亲叹了口气:“断了。”
“怎么回事?”方项问。
提起这个,女孩父亲的眼圈就红了。他本不想对一个外人说这些事,但是方项终归对他有一餐之恩,他犹豫再三还是说了。
令方项惊讶的是,原来这个卧床不起的中年男人原来竟然是探荒队的人。
女孩父亲曾就职于第四探荒队旗下的后勤组,工作一向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因为表现好,所以钱赚得也多,家里一度过着非常不错的生活。
直至后来他在一次任务中受了伤,变成了双腿没有知觉的瘫子,一切就都改变了。
失去了探荒队后勤组的工作,他的家境自此一落千丈,为治病花光了所有的钱,为生存不得不卖掉了原来的大房子,直到沦落至此。
这期间,一家全靠女孩母亲做一些零工赚钱,可家里孩子多负担重,只能饥一顿饱一顿勉强度日。为了维生,女孩母亲做了好几份工,晚上回家也要熬糊纸盒,生生熬坏了眼睛。
女孩父亲是在任务中受的伤,按理会有一笔抚慰金,但后勤组那边一直找理由拖着没给。女孩母亲每月都会去问一次,但得到的答案总是下月一定。
他们的日子越来越难过,生活的艰辛逼得柔弱的女孩母亲几近崩溃,于是她终于忍不住在后勤组大哭大闹起来,得到的却是毒打。
全身是伤的她被从门里丢了出去,再不许进入。回到家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右臂被打断,再不能动。
失去了唯一的劳动力,这个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这时乞讨女孩勇敢地站了出来,独自去街上乞讨。
可一连两天,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求人的她却什么也没要到。
万幸今夜她遇到了方项。
女孩父亲流着泪,再次向方项表达感谢之情,说如果没有他帮忙,可能明天一家人就都饿死了。
方项安慰了他几句,但自己也知道这些安慰毫无意义。
在方项和女孩父亲说话时,吃饱了的两个小孩在烛光下玩起了你拍一我拍一,乞讨女孩则在墙角坐了下来,拿出一个硬皮本子,一支碳笔,一边看方项一边运笔如飞。当两人说完话时,女孩从本子上撕下一页草纸,过来有些羞涩地递给了方项。
方项接过一看,竟然是一张自己的素描肖像,有七分形似,八分神似。
这令他很是惊讶,忍不住赞叹:“你是个小画家啊!”
乞讨女孩腼腆地笑了。
“可惜这本事换不了钱。”女孩父亲无奈地说。
“不。”方项摇头,“我觉得这幅画很值钱。”
说着他拿出钱袋,取出一颗金粒抓过女孩的手放到其中,说:“这是你应得的报酬。”
女孩好奇地看着手里的金色“石子”,女孩父亲则大惊失色,急忙抢了过来还给方项,连声说:“这可不行!这么贵重的东西……”
“先拿着,以后可以还我。”方项说,“先治好你妻子的伤再说。”
女孩父亲颤抖着捂住了脸,失声痛哭,女孩母亲则转身向着方项跪下磕头,被方项疾步赶过去扶了起来。
“这怎么好,怎么好?”女孩母亲语无伦次。
丈夫是为组里卖命受的伤,可曾经的同事们却对他们冷眼相向甚至拳脚相加,只为黑下那笔抚慰金,毫不念多年情谊。
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却愿意拿出金子来周济他们一家。
这世界上的事永远充满了魔幻色彩,让人难以理解。
好在还有方项这样的人,仿佛漫长黑夜中的一点光,虽不至于让天下大白,但却能让陷入黑暗的人见一丝丝的美好,生一点点的希望。
是这样的人,让沉陷者们知道原来人间还有美好。
离开女孩家时,女孩母亲带着三个孩子一起相送,女孩父亲不断在床上大声说着感谢的话。
方项挥手离开,走到街尽头时回头,发现女孩母亲还带着三个孩子在向他挥手。
脚下的泥泞让方项情不自禁地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不是嫌弃地面肮脏,而是心里实在沉重。
如果是自己生活的时代,这一家的苦难就不会出现。
为什么要毁灭那个灿烂美好的时代?为什么非要让地球上的人类沦陷在这一片无边黑暗中?
做出这样残忍的事,你们他妈的还称得上文明?
方项有些愤怒地望着天空,仿佛目光能穿透茫茫宇宙,好向大崩灭制造者的家乡送去一份愤怒的质问。
回到第三探荒队总部,翻墙而过,抬头就看到了楼里窗出的明亮灯光,与那支小小蜡烛的光相比,仿佛是太阳一般辉煌。
他攀援一二层的窗台轻松地来到三楼,翻窗入屋。
楼房的隔音很好,但他还是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声音。他过去敲开了门,想让两个姑娘早点休息,却发现她们正盯着一副扑克牌在研究。
“方项,你快来看。”李芽儿拉着他的手把他拽到床边,指着摆满床的扑克牌问:“你说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我觉得是占卜用的。”苗灵灵说。
“也算对吧。”方项说。
他看看两个姑娘,再看看纸牌,觉得自己应该转换一下心情,不然觉可能都睡不好。
“来,我教你们斗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