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项停了下脚步。
对方这句话不但证实了他的所有推测,还延出了另一个可怕的事实——整件事的背后,都有第四探荒队在推动。
“也好。倒也算是顺手。”他缓缓自语。
短发男没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方项,缓缓向左右伸展抬起双臂,仿佛是要不做抵抗地迎接方项的刀。
但当然不会是这样。
片刻后,不知有多少尖刺自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中浮出,有的出自脸颊,有的出自手臂手掌,有的甚至出自他的眼睛。
还有许多刺破了他的衣服钻了出来,因为有所阻碍,所以比先前那些慢了一步。
“如果变出武器就是你的异能,那么它实在一钱不值。”短发男说。
方项抬手将曲刃刀掷了出去,刀刃斩破空气发出震鸣,一道寒光飞掠,直向短发男的面门而去。
这时那些尖刺如同标枪或利箭一样射了出来,笼罩了整个走廊的截面。这些尖刺在射出的瞬间就互相以血丝相连,形成了一张方形的腥红刺网。曲刃刀斩在其上只是让那网微微顿了顿。
刺网拦下了冰冷而锋利的刀锋,带着被粘在其上的曲刃刀继续向前。
但方项在掷出曲刃刀的同时,右手便已抓向左手,拔出了沙漠之鹰。
银亮的枪身带起一抹辉光,在曲刃刀被刺网粘住时指向了网后的人。
方项面色如平常,食指扣动之下,沙漠之鹰发出一声怒吼。
一枚凝聚了方项愤怒杀意的子弹呼啸而出,狠狠地击破了那血丝在瞬间变得密集的网,击中短发男子的面门。
子弹破骨而入眉心,在短发男子颅腔之中炸开,将他的脑浆与血顺着伤口的破洞挤了出去,变成飞洒空中的红白之物。
短发男子的尸体软软倒下,那张刺网立刻失去了力量之源,依着惯性掠到方项面前,被他轻易地一把抓住丢到一旁。
这张网接触到目标后,本应在主人意念之下将对方死死裹住,其上的刺会再次变长,将对方刺成筛子。
可惜这一后续变化需要主人的意念指挥,主人一死,不但所有的后招全部失效,就连网的力量也会减弱。
但那毕竟是尖刺,方项狠狠抓下,左手瞬间就被刺出数个血洞。
鲜血淋漓而落,方项看也不看,提着沙漠之鹰缓步向前,眼睛一直盯着墨镜男,沉声问:“老包一家是你们杀的吗?”
因为太过震惊而陷入呆滞的墨镜男猛地清醒过来,尖叫着挣扎挥动双臂向后退去,却因脚软而差一点摔倒。
四个彪形大汉急忙扶住了他,他颤声指着方项尖声大叫:“给我上!”
彪形大汉彪的是身而不是心,所以他们只是扶住墨镜男,跟他一起颤抖着往后退,却没人向前。
十八九的少年帮头领终于崩溃。
当自己的手下被斩断手臂时,他并不以为然,甚至当那位进化者被斩杀时,他也没觉得自己会有危险。因为他知道,自己这边还有一位变异者。
一个人要么是变异者,要么是进化者,绝不可能同时具备两种身份。方项之前展现出的完全是进化者的力量,所以他必然是进化者。而进化者再强,在面对变异者那些诡异的异能时,也只有受死的份。
可为什么死的是自己这边的变异者?
他看着方项一步步走近,终于再维持不住自己那一丝不成熟的领袖尊严,惊恐地转身就往外跑。
方项抬手一枪,子弹击碎了少年的后脑,血与脑浆再次飞溅四方。
报信少年吓得跌坐在地上,裤子瞬间就全湿了。
方项望向了他。
那一夜带着众人来寻女孩的正是他。他是一切的开始。而既然他能跟到这里,说明他并不仅仅是个打酱油的角色。这件事他一定一早就参与在其中。
“人是谁杀的?”他盯着那少年,换了一种问法。
少年哭了起来,指着自己首领的尸体失声叫着:“是他杀的,人是他杀的!”
“他杀了谁?”方项问。
“老包和那两个小孩子!”少年哭叫着说。
“另外两个人呢?”方项问。
少年不敢说话了,只是望向墨镜男。
墨镜男颤抖着站直了身子,极为勉强地笑了笑:“这位先生,这件事里怕是有什么误会……”
“你姓的是不是凌原的凌?”方项问。
墨镜男脸上面容一僵,然后说:“第四探荒队的队长凌原是我亲叔叔。兄弟,这件事既然是误会,咱们就可以坐下来好好说说。该赔偿的我一定全力赔偿……”
“为什么要砍断她的手?”方项问。“为什么是两只?”
墨镜男一怔,然后急忙指向了报信少年:“是这小子的主意!他说那小丫头既然不肯给我……他们干活儿,那这双手留着也没用……”
“不是,不是!”少年吓坏了,急忙大叫:“不关我的事!是凌哥的人开车撞过去的,我只是随口说应该多教训那小丫头一下……”
方项抬手一枪了结了这条肮脏的性命,不管他是不是仍年少。
墨镜男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颤声说:“兄弟,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听我仔细解释……”
方项没再和他说话,只是将枪口对准了他。
“你不能!”墨镜男吓得尖叫,“我是凌队的亲侄子!我是第四探荒队后勤组的组长!你要是动了我,等着你的就是……”
枪声响起,中止了他后面所有威胁或求饶的话,在那一声爆鸣之后,整个医院都清静了。
几个彪形大汉全都吓得瘫坐在地上,望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流下泪水,伏在地上向方项磕头赔罪,抢着诉说自己的无奈与无辜,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死人们的身上。
“是谁开车撞的人?”方项问。
其中三个立刻指向了一人。
枪声再起一响,然后是尸体撞在地上的声音。
方项望向前台,在台后,两个负责接待的小护士已经吓得站不起来。
“抱歉。”他说,“我下手重了些,弄了一地脏东西,给你们添麻烦了。不过这也没办法,毕竟这里是医院,我得确保没人能救活他们才行。”
说完他就来到处置室门对面的长椅中坐下,冲着那扇半掩的门扉内惊恐躲避的医生和护士说:“麻烦你们用心治她的伤。谢谢。”
屋里立刻响起了慌乱忙碌的声音,接着有人吼:“别慢手慢脚的!快去拿最好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