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凌原沉思时,三个大汉一声也不敢吭。直至凌原再次开始发问,他们才抢着回答。
“他有没有展示出什么异能?”
“这……好像没有吧?”
“没有,他就是先用刀杀了阔刀先生,再用枪杀了蜘蛛先生。”
凌原再次沉默。
“你怎么看?”他转过头去问光头。
光头想也不想就说:“能挡下阔刀一击的只能是进化者。”
“是啊。”凌原点头,“可先前在银行前的表现又是怎么回事呢?”
“你们是他特意放回来传话的?”他转头问三个大汉。
大汉们急忙点头:“他让我们告诉您,他在医院等着您。”
“有趣!”凌原目光放凶光,“这是要以我侄子为人质,想逼我和他谈判?太天真了!”
三个大汉目光游移,但最终还是不敢不说实话,战战兢兢地说:
“凌队,其实……他手里没有人质。”
“凌哥……也被他杀了!”
凌原怔了片刻,然后问:“你们说什么?我侄子怎么了?”
“被……被他杀了!”大汉们惊恐地回答。
凶暴的光几乎从眼中炸开,凌原猛地抓住了车门,手上青筋暴起,生生将坚实的钣金捏出凹痕。
这样的力量当然无法与进化者相比,但在普通人中却绝对算得上强悍至极。
听着车门钣金发出的吱呀呻吟,三个大汉脸色苍白地跪倒在地,抢着诉说方项的残忍与强大,声泪俱下地怀念着凌哥。
凌原用杀人的眼神看着他们,许久之后对光头沉声说:“让所有人都过来!”
医院中,方项没再练习超呼吸,而是打量着前厅与走廊。
与变异者交手,最麻烦的是你永远不知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力量,完全猜不到对方会有怎样的攻击手段。
但他并不怕这些,因为他知道,耳边的呢喃会随时提醒他应该注意些什么,危险又会出现在哪里。
否则,只凭他超人的体格和手中的枪械,根本没办法一路走到现在。
但什么也不想,只听凭呢喃的指引也不对,这样自己就会慢慢习惯于听魔王之令行事,彻底失去自己的思考与判断。所以他还是要考虑对方会采取什么战术,会如何进攻,就算推测是错的,起码也能从错误中总结出一定的经验。
不久外面有车子的声音响起,方项知道他们来了。
敞篷吉普停在了医院大门前方远处,凌原面色冰冷地坐在主驾驶位,副驾驶位坐着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婆婆,后排座上坐着一个木讷的消瘦少年和一个身材修长的大眼睛女人。
女人的眼睛太大了,给人一种始终在努力瞪着的感觉,显得很有些诡异。
吉普后面后面跟着一辆大型越野车,光头推开车门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三个进化者。
“杀人的事交给巫婆。隐者和爬虫去取样。”凌原沉声说。
失去了亲侄子的愤怒并没能使他失去冷静,在面对战斗时,他依然保持着理智,制定出能让己方轻松取胜的战术。
消瘦少年和大眼睛女人下了车,老婆婆小声叮嘱:“收集所有落发或血,我来比对。你们别靠近他。”
大眼睛女人看着她,不屑地一笑:“不要小看我们啊。”
她和少年手拉着手向医院大门走去,上午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如果有人盯着那影子看,就会发现它正在变得越来越淡,最后完全消失。
影子是不会消失的,消失的只能是遮挡了阳光而创造出影子的实体。
变淡的其实是消瘦少年和大眼睛女人,当他们走到医院大门近处时,两人彻底消失不见,就仿佛他们在空气中彻底湮灭了一样。
那是名为“隐者”的少年的力量,可以将自己以及与自己接触者隐身。这种隐身隐去的不仅是实体的形象,甚至还能消去他们的声音和体味。
但他们毕竟仍是真实存在的,所以这种隐身难免会有破绽——他们会在地面上留下脚印,让细心的人发现端倪。
所以隐者才和爬虫组成了一组。
大眼睛的爬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力量,她的异能只是能像虫子一样四处爬行,不管那是垂直的墙面还是与地面平行的天棚,也不管那平面是粗糙的岩石还是光滑的玻璃。
他们来到医院大门内,绕着那五具尸体仔细观察了一阵,在不碰触尸体的情况下检查他们的伤口,确定他们的死因。
“都是脑袋中枪。”爬虫说,“这说明这人枪法很好。”
“那也要看得到才瞄得着。”隐者说。
两人大大方方地走到了走廊口,望向了走廊中坐在长椅上的方项。
在他们和方项中间的地上是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泊,还有一具死状惨烈的尸体。两人望向昔日的战友,看到他那流了一地的内脏,脸色微微变得白了些。
“听说只是一刀就杀了阔刀。”爬虫说。“这人太可怕了。”
“要杀吗?”隐者眼睛放光。
“队长只让我们来为巫婆取样。”爬虫说。
“可是……”隐者木讷地说:“这是一件很大的功劳,为什么要让给巫婆?我们又不是她的下属。”
“说得也是啊。”爬虫笑了。
她即使在笑时,那对大眼睛也是瞪得滚圆,所以让她的笑容显得极为诡异。
她将隐者背在了背上,缓步走向右手边的墙壁,然后趴在墙上移动起来。她就像是只巨大的人形虫子,轻巧地爬在墙上,再一路来到天棚上,背着隐者快速爬行,来到方项头顶。
“要来那招从天而降的刀法吗?”爬虫问隐者。
隐者双腿盘住爬虫的腰,一只手搂住爬虫,一只手从腰后拔出锋利的尖刀,目光锁定方项的颈侧。
“让我们送他归西吧。”隐者点头说。
爬虫笑了:“他死前最后的想法一定会是‘我怎么突然就死了’?”
然后她放开了自己的力量,任由自己变成自由落地向着地面坠去。
隐者握紧了刀,依靠地心引力带来的速度,一刀狠狠向着方项的颈动脉处划去。
他与隐者都是体格单薄的非战斗型,所以即使他们用刀偷袭,也无法像那些体格强悍的人一样,可以直接扎心杀人或斩首取命。
但人体是个奇妙的东西,有些地方强大无比,有些地方轻轻一划,人就会一命归西。
所以他只要用很小的力量,划开对方颈侧的大动脉,就能看到血像喷泉一样喷出,然后在短短十几秒内,强大的对手就会倒在血泊中失去力量。再过不久,他们就会脸色苍白地失去生命。
那是他最喜欢看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