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圣洁的女神,方项一时怔住。
如果说有着冰冷的外表、邪异的笑容,支配着红与黑组成的世界者就是魔王,那么眼前一身圣洁的自然就是女神。
可到底什么是魔,什么又是神?
不是应该看他们做了些什么吗?
那么他们做了什么?
魔王的笑声响起:“愚蠢,可笑,皆是蝼蚁!”
圣洁的世界刹那震碎,无边的黑与红将方项包围,一丝丝地渗入他的身体,缠绕他的灵魂。
他发出痛苦的吼叫,眼瞳黑暗之中绽放出一丝血红。他双手十指中骨节作响,变成锐利的尖爪刺破皮肉钻了出来。
四周黑与红全部消失,阳光照在他的身上,风吹过他的脸颊。
面前,一脸得意的巫婆正在用力地弯折着那个兵人玩具,兵人的小腿已经向前弯成了九十度角,但她面前的方项却毫无变化。
不,不是毫无变化,凌原就清楚地看到了方项十指滴落的血,以及那些造成他手指流血的尖锐骨刺。
这是什么东西!?
一时间,凌原只觉得毛骨悚然。
巫婆的目光却只集中在方项的腿上,一脸惊愕地自语:“这是怎么回事?不可能失灵啊!”
她抬手又去扳另一条腿,将兵人的小腿向前弯折九十度,抬头再看,却发现对面年轻人的腿还是毫无变化。
“这不可能……”她愕然抬头,目光与年轻人的目光相撞,突然就看到了一道无边的黑暗。
黑暗深处有一抹红,如同血光,如同灾厄。
巫婆的眼睛瞬间瞪大,一种不祥的预感让她丢开兵人发出尖叫,转身就跑。
她只想远远逃开,逃到一个没有这可怕眼睛的地方躲起来。
但她刚来得及转身,一只骨甲如刀的手就抓住了她的脑袋,随着那只手用力收缩五指,她的头骨整个爆碎开来,血与脑浆飞溅四方。
失去半个头的尸体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红白两色自伤处四下流淌。
方项望向了车后面的黑色异兽,目光平静。
骨甲异兽漠然与他对视。在它看来,对面不过是一个渺小的人类,它只需要轻轻一顶,那人就会四分五裂,变成一地碎尸。
但这需要主人的同意,所以它并没有动,只是不断喷着热气发出低吼,仿佛在催促主人。
凌原没有胡乱下令。他看着方项,震撼中只觉得不可思议。
巫婆的力量当然也有弱点,身为队长,他对此极为了解。
但眼前的年轻人显然是第一次遇到巫婆,所以才会将她当成普通的老婆婆而被她轻易取到了样本。
那他怎么能瞬间破解了巫婆的能力?
还有……他的枪呢?
凌原在疑惑中突然醒悟,意识到自己的队伍其实已经被眼前的年轻人团灭了。
团灭……
第三探荒队的覆辙……
他陡然一惊,心底升起一丝惊骇:会不会第三探荒队的惨剧也是他……
在他做着种种思考时,方项已经动了起来,他向着骨甲异兽冲来,一跃掠过了敞篷吉普车,如刀的手指抓向骨甲异兽的头部。
骨甲异兽眼中流露出一抹不屑,显然没有将这只指爪锋利的人类手掌放在眼里。
“反击!”凌原下意识地发布了命令。
他觉得不论方项如何神秘,如何神奇,都是血肉之躯。而人类的血肉之躯就算再强大,也不可能强过战车般的异兽。
骨甲异兽眼里绽起凶暴的光,猛地用力迎着方项的手而去,狠狠地撞向面前那小小的人类。
方项沉默不语,锋利的手指抓在骨甲异兽鼻部上端的骨甲上,轻易地抓碎了那厚实的骨质铠甲,生生从它头上抓下了一大块血肉。
剧烈的痛苦让骨甲异兽仰头发出惨叫,但不及叫声中止,方项已经进步向前,抬手抓在骨甲异兽颈下。
那里的骨甲再次轻易碎裂散落,被方项掏下一大块血肉。
痛苦与恐惧瞬间将骨甲异兽支配,它再不顾什么主人的命令,转身就跑。
方项一掠向前,右手如同一把锋利的刀一般,轻易地刺穿了它后腿的骨甲,一路向前,刺断了它坚实的大腿骨后,猛地将手臂往回一拉。
大半条粗壮的腿就这么被方项撕开,鲜血喷洒而出,异兽巨大的身体一个踉跄重重摔在地上,将背上的主人摔出老远。
凄厉的鸣声响彻四方。
整条街上的人都早已被惊走,许多躲在屋里的人此时被这声音吓得瑟瑟发抖。
方项跳到了骨甲异兽的身上,一路走向它头脸处。
强悍的异兽在生死一线之际终于爆发出可怕的力量,它猛地一个翻身,想将这小小的人类压在身下,却不想对方的灵活远超它的想象。
方项一跃而起,直落到骨甲异兽的头部,落下时躬起身子,手先于足向下,狠狠地抓在骨甲异兽的眼部。
那里的骨甲再度碎裂,一颗大眼珠被方项生生挖了起来,血如喷泉而起,洒落方项一身一脸。
他浴血而立,目光中没有任何喜悲,只有一抹鲜红在悄悄地流动。
异兽终于怕了,它挣扎悲鸣着想要爬起逃走,但却被它眼中的渺小人类一爪抓破了头盖骨,生生挖去了半边脑子。
它全身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失去了所有力气,再也不动了。
方项看了看手中的红与白,轻轻甩手,于是红白皆散去。
红白之物有些是异兽的——红的是血,白的是脑浆。
但也有些是他的——红的也是血,白的是指骨。
刺破手指皮肉的指骨,眼瞳黑暗中那一抹血红,让此刻的他可以拥有足以撕裂一切的力量。他不自觉地使用最为残酷的方式进行着杀戮,但心里却是一片冷静。
他缓步走向远处的凌原,后者满脸惊恐地爬了起来,拼命逃向远方。
方项懒得去追,所以抬手唤出武轮,取出沙漠之鹰,一枪打断了凌原的右腿。
惨叫声中,凌原狠狠摔在地上,将脸抢成一片血肉模糊。
方项走过来用脚将他踢成面朝自己的姿势,用枪指着他的脑袋问:“把前因后果仔细跟我说说,让我看看自己的推理对了多少,又错了多少。有劳。”
看着方项,凌原全身发抖。
不是因为方项手中那可怕的武器,而是因为方项本人。
他觉得眼前的年轻人简直比世上任何武器都更像武器。
所以,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行走的……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