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红组成空间,不知到底有多宽广的大殿中,方项站于阶下,抬头看着阶上宝座中的魔王。
“他是被人杀死的。”魔王说,“因为尸体上留有很重的……魔气。”
“魔气?”方项疑惑地问。
“我为了便于你理解而发明的词。”魔王说,“你不是喜欢把我这样的存在称为魔王吗?那我们的气息自然就是魔气了。”
“是活种的宿存体?”方项问。
“不是活种。”魔王说,“你可以理解为另一个你。”
方项的眼里闪动寒光:“也就是说,你并不是唯一?”
“这世上哪有什么唯一。”魔王说,“你们人类曾以为太阳是唯一,又以为地球文明是唯一,但事实却一直在打你们的脸。宇宙太大了,说不定连其本身也不是唯一……”
“我们的胜算有多大?”方项打断了他。
魔王想了想,说:“应该很大。至少你杀人的时候不会留下任何气息。这说明对方的力量不如我,又或者宿存体的能力不如你。”
“帮我找到他!”方项语气坚决:“不论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答应!”
“我会的。”魔王说,“种子已经如此甜美,成熟的植株又会是怎样的味道呢?”
他舔了舔嘴唇,笑着说:“只是你要做好准备,那一定会是一场恶战。”
“是不是明凡?”方项问。
魔王摇头:“不是。”
然后好奇地问:“那家伙对你不错啊,你怎么会怀疑他?”
“基于人类对同类的一些常识性认识的猜测。”方项说。
魔王觉得这话太绕,不懂,但也没打算深问。
汪大海的死,最终被定性为自杀。虽然疑点重重,其本人也极缺乏自杀的动机,但办案这种事向来是以证据为重,而不是看事件合不合情理。
虽然因为方项的原因,厂卫队很仔细很认真很严谨地调查了整个事件,江洋甚至还亲自过问了此事,但调查组最后还是没找出任何汪大海是他杀的证据。
葬礼这天,方项见到了汪大海的父母。
两位老人还不到六十岁的年纪,但看起来却像是已经七十多的垂暮老人。他们木然地看着棺木下葬,看着来宾向墓碑鞠躬,直至人群散去,才坐在墓前痛哭失声。
李芽儿很难过,全程一直在哭,这时想过去安慰两位老人,却被方项拉住。
这时任何的劝慰都没有用处,不如让他们痛快地哭一场。
“汪大海是被人杀害的。我们得给他报仇。”方项说。
“找到那人,我要亲手杀了他!”李芽儿咬着牙说。
那之后方项整天开着车带着李芽儿到处逛,将希望寄托于茫茫人海中的幸运相遇上,但命运之神却并没有垂青于试图瞎猫撞死耗子的他。
这天,他接到了江洋的电话,让他立刻到队里来。他以为是有了什么线索,开车和李芽儿赶了过去,却发现是空欢喜一场。
“你入职也有半个月了。”江洋说,“该给你派件正经工作了。”
“我不是正在工作吗?”方项皱眉。
“没错。”江洋咳嗽了两声,“但特战部和别的部门不同,但凡有其他部门应付不来的事,都需要你们出头。你作为组长,更应该起个表率作用,如果一次任务都没出过,很难服众的。”
“成吧。”方项看在自已和李芽儿一个月两万块薪水的份上点头同意了。
江洋推过一个文件夹,方项打开看。上面的官样文字看着令人觉得累,他干脆直接听江洋说。
原来公司的科研局新近在离建业厂不远的地方建了个科研所,搞了一个新项目,要求各厂都派出精英过来帮忙。科研所靠近建业厂,厂长的意思是咱们如果在家门口被人比下去,就太没面子了,所以要派就一定要派精英中的精英。
“那就是你了。”江洋说。
方项觉得这记不着痕迹的马屁真让人受用。
“成,但有条件。”他立刻点头。
江洋瞪眼:“你跟队里还讲条件?这是你应该做的工作明白吗?”
“暗中派人帮我继续调查汪大海的事。”方项说。
江洋沉默了一阵,问:“非要这么做?”
方项点头:“你也明白,汪大海绝不是自杀。”
“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人吗?是文宣队高层和本队副队长余建的后台。”江洋说,“那一定是顶层大人物中的某位,甚至可能连厂长都要让其三分。”
“你有什么线索吗?”方项问。
江洋摇头:“厂卫队不是万能的。对中下层来说,我们是高高在上的执法者,但对真正的上层来说,我们就是一群保安。你指望保安能查清雇主什么?敢查吗?能查吗?就算想查,查得到吗?”
“你就说查不查吧。”方项说。
“我会的。”江洋说。
“那成交。”方项一点头。
两人回家,进楼道时,在楼梯上碰见了刘世杰的老婆。
女人正拎着个大皮箱哭着往下走,见到两人吓得没了声音,急忙闪到一边死死靠住墙壁。
方项没理她,李芽儿多看了她两眼,吓得女人差点没昏过去。
到家后,李芽儿简单做了点东西吃了,方项则拿出那个文件夹,仔细地研究了一下里面的文件。
这时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刘世杰。
刘世杰是来给方项送衣服的——方项的兽皮大衣被垃圾场之主刺穿,上面还染了血,李芽儿修补后洗了几次没洗掉,刘世杰知道后自告奋勇,说自已洗衣店有朋友,硬把大衣给抢走了。
他把兽皮大衣取出来抖开给两人看,两人眼前都是一亮。
别说,他这洗衣店的朋友还真靠谱,血迹全洗掉了不说,还给皮子做了一套高级保养,兼给整了一下个别地方的形,现在这身皮大衣不但丝毫没有荒原土气,看着还有一种粗犷的艺术感。
方项向刘世杰道了谢,刘世杰忙摆手说是应该的,然后说:“兄弟啊,你上回说的事,哥哥可上心了——我跟那婆娘离了。”
方项一怔,心说我可真是小看了你!就冲我一句话,你就把老婆给赶出家门了?
我见过拍领导马屁的,可真没见过拍得这么彻底的!
不过我好像不是你领导吧?
刘世杰痛心疾首地说:“俗话说得好:家有贤妻,男人不做横事;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一个女人在默默支持;老婆应是贤内助,不应……”
方项急忙让他打住,认真地说:“婚姻大事,不能儿戏。”
“我是考虑了好久才决定的。”刘世杰说,“跟她过日子,确实白瞎我这个人了!”
方项心说可你这么一搞我的压力就大了。
他突然就有了种得为刘世杰今后人生负责的责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