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蔷望向了前方,突然说:“你说这里会不会就是那个遗迹?”
“极有可能。如果是前代文明的遗迹,应该不会有电力供应才对。”方项点头,收了大枪,陪着陆蔷一起向前而行。
来到一扇金属门前,两人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推测,因为任何一个普通建筑,都不可能有这种密封性极高的金属门。
门旁有磁卡扫瞄装置,但两人可没有什么卡能用来扫,于是方项取出了隐刃,以它为钥匙,在旁边的墙上开了一个方洞。
毫不讲理的破墙而入后,两人见到的是一条走廊,走廊两侧有许多密封间,门都需要用磁卡来打开。不过这些密封间都有厚实的钢化玻璃窗,足以让两人看到其内的情形。
里面是一个个实验室,有的架上布满了各类试管,有的屋里摆了各种仪器。
再向前走,看到的是一扇与先前相似的金属大门,占据了整面墙。
“你的刀能斩开金属吗?”陆蔷问。
“能。”方项点头,“但没必要浪费力气。”
说完他先用刀切开了旁边实验室的墙壁,进入其中后,再切开了另一面墙,如此便顺利地来到了那扇金属大门后方。
那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里面排列着各种高大的透明罐体,部分里面倾斜着奇形怪状的干尸,还有一大部分里面充满了各色的混浊液体,泡着一些怪异的人形。
其实在先前看到那些小实验室时,方项便想到了袁方提到过的“实验室”。而在看到这些大罐子之后,方项几乎可以确定,这里就是制造出袁方等“实验品”的实验室。
陆蔷看着罐子里的人形生物,脸色好一阵发白。
“这些……好像是异种。”她说。
“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方项说,“其实异种并不是大崩灭后的自然变异,而是……人为的产物?”
陆蔷的脸色更白了。
如果方项的猜测是对的,那世界的真相就太可怕了。
“人为开发的强大兵器吗?”她看着罐中的怪物说。
方项环顾四周,发现屋子里的灯光虽然微弱,但电力供应应该是充足的。因为有一些罐子里还在冒着气泡,一些仪器上的灯还在正常地闪烁着。
他走到一块巨大的液晶屏幕前。
那屏幕上正扭动着不规则的线条,显然是屏幕保护。屏幕之下没有键盘之类的操作设备,所以方项推测它应该是触摸屏。
抬手轻轻一点,屏幕保护立刻消失,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个滚动着数据的窗口。
方项并不精通计算机,所以看不懂这些数字和编码是什么意思。陆蔷走过来好奇地看了看,惊讶地说:“某个实验项目竟然还在运行着!”
“你看得懂?”方项问。
陆蔷点头:“这些是基础数据,这些是变化曲线,这些是程序控制模块……”
她一边指着屏幕,一边向方项解释,方项摇了摇头:“不用跟我说这些,说了我也不懂。你能查出这个还在进行的实验在哪里吗?”
陆蔷抬手最小化了几个视窗,找到了地址信息,带着方项来到实验室一角的一个罐子前。
那罐子里是红色的半透明液体,一个高大的人形生物静静地立在里面,可以通过模糊的影子看到有许多管线连在其身上。
罐子下方的屏幕显示出许多组数据,一个个柱状数据条不住起伏。
“实验体:陈诚,年龄:36岁;调制方向:全方位……”
方项发现了罐体侧面的金属名牌,轻声念了出来。
陆蔷轻轻颤抖:“调制?这么说来,这确实是用来制造异种的实验室……”
“原来异种真是人类自己造出来的。”方项喃喃自语。
“不对。”陆蔷突然摇头,“大崩灭之后就有异种出现了,但这个实验室再怎么看也没有百年历史,我觉得顶多是被废弃了十几年左右……啊,这里有时间!”
她在名牌上的小字中看到了时间,与现今对比,正是二十三年前。
“也许是先有异种,才再有了这种实验室。”陆蔷说。
“但愿如此吧。”方项点头。
身为人类,他当然本能地不想把所有罪恶都归类到自己种族身上。
就在这时,罐子里的人形动了一下,然后是两下、三下,陆蔷惊愕地后退,方项则向前一步,贴近了罐子向里看。
人形慢慢向前探头,脖子便不断拉长,最终整张脸都贴到了玻璃上,一双陷在眉骨之下的眼睛向外看着,嘴巴微微张合,似乎在说着什么,但隔着玻璃,无法听清。
就在这时,陆蔷震出惊讶的表情:“我听到他在呼救!”
方项疑惑地看着陆蔷,只见她闭上眼睛似乎在仔细感受,然后睁眼点头说:“是的,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直接跟我的意识沟通,想让我们救他。”
方项转头看着那张脸——那是一张很正常的人脸,长相不算英俊也不算难看,只是略显得有些怪异。当然,这怪异的感觉也可能跟他身在罐子里有关。
“你先问问他是谁。”方项说。
陆蔷闭上了眼睛,试着用意念与其沟通,竟然成功了,于是一边聆听一边对方项转述:
“他叫陈诚,是实验室雇佣的杂工。他说当初实验室给了很优厚的条件,他才来这里工作,但后来发现身边的同事经常莫名其妙地消失,惊恐之下打算逃走,但却被抓住,然后被强行拿来进行实验,受了许多的苦难,直到被封进培养皿中,一直到现在。他问时间已经过去多久了,问我们是受他家人之托来救他的吗……”
说到这里,陆蔷眼圈微红。
显然,陈诚对她说的更多,是那许多细节让她感到心酸难过。
“告诉他实情。”方项看着罐子里的人脸说。
“那我们要不要放他出来?”陆蔷问。
“先告诉他实情。”方项说。
“这会不会有些残忍?”陆蔷问。
“如果他已经迷失了本性,甚至……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杂工,这一切只不过为了骗我们将他放出来呢?”方项反问。
陆蔷虽然觉得这不大可能,但还是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罐子里的人渐渐变了表情,眼中透露出深重的绝望,然后颓然收回了脖子,向后靠去。
“他沉默了。”陆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