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真实与谎言

陆蔷急忙上前，却被方项一把拉住。

方项走了过来，但并没有搀扶，而是问：“你打碎了玻璃？”

“不。”陈诚摇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就突然炸了。”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但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裸着身子，而这里还有个女生，他的脸瞬间通红：“那位姑娘，能不能回避一下？”

“我这就来。”陆蔷飞奔着离开，到先前那个密室的柜子里找来了毛巾和白大补，回来递给了方项。

方项帮陈诚擦了身体后，为他披上了大褂，陈诚连声道谢，然后在方项拉过的椅子中坐了下来。

他很虚弱，坐在那里还不住喘息，喃喃地说：“能有口水喝就好了。”

“有什么打算吗？”方项很突兀地问。

陈诚微微一怔，然后摇头苦笑：“我不知道。好不容易活下来，我现在只想能活着。”

“不想找你的家人吗？”方项问。

陈诚继续苦笑：“我不过是个没用的废物，他们才不会想念我。就算想念……隔了这么久，谁还会继续想念呢？”

“但他们终归是你的家人。”方项说。

“您说的是。”陈诚点头，“但我只能先顾着活下来再说。”

他抬头看着方项，有些苦涩地问：“你会杀了我是吗？”

“为什么？”方项问。

“因为我已经变成了……怪物……”陈诚低下头去。

“不。”陆蔷急忙说，“至少你现在是正常的，可能……可能你已经恢复了。”

“我自己明白。”陈诚眼圈发红，“如果我没变成怪物，又怎么可能在这里活了二十多年？异种就是魔鬼，是必须清除的威胁，这种事在二十多年前就是人类的共识。”

他看着方项，哽咽着说：“我只想求你让我多活一两天，让我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再死。”

方项没有说话，但陆蔷却已经掉下眼泪，说：“其实我们……”

方项抬手阻止了她，看着陈诚，认真地说：“我从来不觉得某个种族天生带有什么原罪，但问题是，我无法确实异种到底是一个天生的种族，还是人造的兵器。如果是后者，那么杀戮恐怕已经写进了他们的基因里。那就是原罪。”

陈诚痛苦地低下了头，喃喃地说着：“所以我理解你，我只求你让我多活一阵子，让我再看看这个世界……”

“那只能让你平添痛苦。”方项说。

他看着陈诚，诚恳地说：“现在死去，至少你还是个人。”

他抬起左掌，银色的武轮缓缓浮起，他抬手抓住隐刃的柄，将之轻轻拔出。

陈诚绝望地看着他手中的武器，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我知道我是怪物，我知道我最好的归宿就是死亡，我也愿意顺从你的意志赴死，可……可为什么不能让我多活片刻？哪怕没有一天，让我出去看看这个世界，哪怕只有几个小时也可以啊！”

陆蔷眼泪也掉了下来，忍不住过来挡住了方项，说：“为什么非要杀他？他并没有变成怪物。”

方项微微皱眉，低声问：“你信不信我？”

陆蔷微怔。

“信还是不信？”方项继续问。

“我信你。”陆蔷点头。

方项笑笑，突然一把将她拉开，然后一刀斩下。

瞬间，陈诚脸上的痛苦与绝望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与残酷。

一只巨大的爪子从他背后破开皮肉伸了出来，闪电一般地化成了一道弧形的骨刀，与隐刃在半空中相撞。当地一响中，一串火花生于半空，这道弧形骨刀竟然生生挡住了连钢铁都可斩断的隐刃！

陆蔷一时惊愕，然后心生悔意。

显然，陈诚方才的一切都是伪装，为的就是博取他们的同情，然后拖延时间，直至他的力量完全恢复，就可以对两人大开杀戒。

方项看破了他的伪装，而自己却陷进了他的圈套之中，甚至还差一点妨碍了方项。

想到这些，她立刻感到无比内疚，眼中也绽起了杀意。

灵能涌动，小宝立刻分散开来，化成了一重重的防护，将方项保护了起来。

“不懂感恩的东西。”陈诚冷冷地说道，“没有我，你的这件武器哪能得以进化？如今你们得了好处，却要杀我，简直是恩将仇报。”

“你一开始就在骗我们？”陆蔷生气地问。

她是真因为陈诚的遭遇而感动了，所以当谎言被揭穿，受伤便也最深。

陈诚不理她，而地望向方项，好奇地问：“像怎么看出来的？”

“很多地方。”方项说，“比如说你不跟我说话，比如说……”

他指了指那件穿在陈诚身上的大褂：“是不是太合身了些？”

陈诚笑了：“你倒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我知道肯定不止是这些，但你一定不想说个清楚，对吧？”

“有些话你一定也不想跟我说个清楚。对吧？”方项反问。

“既然大家都不想好好说话，那就用实力来决定一切吧。”陈诚笑着说道。

话音方落，弧刃骨刀就横斩了过来。

陆蔷微微皱眉，运起全力。

得到新力量的小宝变得极为强大，层叠式的防御快速旋转，生成了两重强悍的防御力量，但饶是如此，当骨刃斩在其上时，还是扬起了一连串的火花，震得小宝的防御体系一阵乱晃，差点散架。

陆蔷满脸惊色，因为她感应到的力量，竟然好像比明凡的还要强大！

方项直接面对这股力量，心中也是一时震惊。

先前他只以为遇到了一个狡猾的怪物，却没想到，竟然是遇到了一位大魔王。

“怕了吗？”陈诚冷笑着，“怕也没有用，该来的总是会来，该死的总是会死。”

弧刃骨刀轻轻舞动，尖锋摇晃，似乎在寻找小宝的缝隙，然后给方项致命的一击。

“外强中干。”方项冷冷说道。

“那你试试？”陈诚眼里寒光四射。

方项突然前冲，陆蔷立刻配合他控制着小宝向两边散开，不阻碍他的攻击。

隐刃疾斩而下，陈诚坐在椅子里不动，背后的弧刃骨刀闪电般地挥舞，挡下了隐刃所有的攻击，然后看准空隙猛地一挥。

集中全部心神在方项身上的陆蔷，立刻控制小宝组成了坚实的防御，骨刀斩在其上，扬起一片火花，却未能破开防御。

但那巨大的力量，却还是将方项击飞出去，撞破了一只大罐子。

半罐绿色的液体流淌，里面已死的怪物残尸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