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赎金

傍晚，大孤山村的村民，都做好了蚂蚁搬家的准备。有车的套好了车，没车的把扁担也准备好了。就等着天一黑，去水帘洞里头搬大米。

厚德和常老大他们也到了大孤山村的村口。常老大让小铁子和老六在水帘洞的远处放哨警戒。

他带着二当家的厚德还有十几个村民悄悄的游到洞里爬上了大船。

都是土生土长的渔民。使船对于他们来说都是驾轻就熟的事。天一黑，大船趁着夜色悄悄的从水帘洞里开出来。

到了村头的浅滩抛了锚，放下跳板。常老大指挥着村民开始从船上往下运大米。原本寂静的海岸顿时就沸腾起来了。

有驴车，有牛车，还有几挂马车都赶到了跳板的两侧，村民们兴致勃勃的往车上装着大米，蔬菜，还有肉。

没有牲口车的就用人力车，几个人一伙儿拉一台车。实在没车的就挑着扁担往回运。

船上的东西除去每户人家给一百斤大米，一斤猪肉和一些青菜以外，其余的东西都拉到响水寺后山的山洞里，就是常怀玉刚拉绺子的时候住的那个山洞。

这个山洞非常隐蔽，而且很大。常老大他们自从住进了响水寺以后，就把这个山洞子作为他们的一个大仓库。

每次抢回来的大件儿物资都放到这个山洞子里储存。

全村齐动手，三四十户的小村子也有上千的人口。去掉二三百人老弱病残实在不能动的，还有七八百人呢。两万多斤货，大伙肩挑车拉的，一喊号就给卸了个溜光。

还不到半夜，常老大领着人顺利收工，也没出什么叉头，大家回到了响水寺。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受伤的那个兄弟竟然已经能坐起来了。

当得知是厚德的神药救了他，这小伙子也是无比的感激呀。

大孤山村里来了几个年轻人，看着干这行也挺好，要求常老大把他们收下。

常怀玉由于队伍的减员，也急需招纳一批新人。但是也不是谁都能干得了这个行当的。

最起码的胆子得大。想试验一下他们的胆量，就让他们每个人在头顶上放一个鸡蛋。这边儿让杜海站在三十步以外，用盒子枪打人头顶上的鸡蛋。杜海心里倒是有数，因为这人枪头子特准。

可是有两个人一听这个事儿，还没等比量呢就不干了。还有一个鼓足了勇气顶着鸡蛋，还没等杜海开枪呢，这老伙计把裤子就给尿了。

这样人当然不适合干这行。不过经过筛选还真有三个人通过了考验。杜海负责教他们怎么打枪。

昨天新缴获的两把日本王八盒子，给老六和小铁子带上了。他们倒下来的老洋炮，腰别子什么的给新来的这几个人也配上了。

响水寺里不光是躺着两个病号，这又来了几个新人，也变得热闹起来。老人教新人山上的规矩，基本常用的春点儿（黑话）。每个人都发了刀，需要练习一下基本的刺杀和博斗。

海鸭子和二当家的也亲自训练山上的弟兄，让他们快速的掌握做胡子的基本要点。好来应对明天于二爷派人来赎船时可能发生的情况。

新来的这几个人，每个人上手都挺快。想干这行的人，本来就不能是一老本实的庄稼人。

没上山之前，在家也都不是什么老实客。经常在家鼓捣一些刀啦枪啦的。所以学这些东西也都比较快。

常怀玉看来的这些人都比较精明强干，心里也挺高兴。

吃完了晚饭，德爷知道明天要跟那个于二爷进行赎船交易。每人给画了一道平安符，让他们都贴在胸口的位置，然后用针线缝到了衣服的里子上。

德爷拿出三枚铜钱，准备为赎船占卜一挂，以便迎吉避凶。这也是德爷的老本行。以前跟着大舅，就靠这个吃饭来的。

挂一出手，便是：初九、六二、六三。九四、六五、上六。厚德看罢一皱眉头，看着两位当家人说道：“二位当家的，此卦为震挂，挂词曰：震来虩虩，笑言哑哑，震来百里，不丧匕鬯。象词云：洊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

道完挂词，常怀玉和杜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谁也没听懂，常怀玉就问德爷这挂理说的是什么意思。

德爷解释道：“这八卦出四象，四象出两義，两義出太极，衍生六爻八卦。”

“常老大明天出师的六爻就是，初九、六二六个卦象，每个卦象都有解释，合起来的意思是说；当惊雷震动的时候，天下万物都感到恐惧。”

“然而君子却能安之若素，言笑如故。即使惊雷能震到百里之遥，主管祭祀的人却都能做到从容不迫，手中的酒和匙都没洒落，代表大丈夫威武不能屈。”

“如果勇往直前，就能成事，反之，如果怕了，还会引火烧身，两位当家的不能掉以轻心，明天的交易定有波澜，但是只要小心谨慎，事必成之。”

常怀玉和杜海听罢相互点点头，表示赞同。于是马上召集所有弟兄，开始部署明天交接前的准备。

常怀玉让老六到山洞里取出五十斤火药，这都是他们自己研制出来的。虽然跟当时的炸药比不了，但是五十斤火药的威力也了不得啊。

火药提前派人安装到大船的仓底，引出引线挂在船的船舷上。然后提前在下半夜把大船先开到马家桥预定的交易地点，然后所以人撤离。

要讲水性好自不必说就是海鸭子了。他负责头交易前一个人上大船，拿着火把，如果来交易的人是海警或者是其他不想交易而是来抢船的，海鸭子就点着火药把船炸沉。

在由两名弟兄从掩体后出来接应海鸭子。杜海也带着两个兄弟在指定地点和于二爷的人交易，成功后鸣枪一声，大船就不用炸掉了，看平安后，两名兄弟把海鸭子在接走。

如果交易时候有了变化，海鸭子炸船后带人掩护杜海撤离，德爷在岸上帮着看好马匹，另一个弟兄负责掩护。

等一切都安排就绪了，常老大让大伙休息，准备半夜下山。

时至拂晓，一行人悄悄下山，把大船开到了预定位置马家桥。

所有人进入阵地以后，大船上只剩常怀玉一个人，坐在甲板上抽着烟袋。

德爷和新来的一个小兄弟拴好了马，在海岸边在一块大焦石下翘首以待。

杜海带着两个兄弟驾着快船已经来到预定的交易地点。时不时的拿出来单筒的千里眼，看着前方。

十点四十九分，千里眼中出现了一艘船，正往这边靠近。杜海的心顿时一紧，让手下的兄弟挥动三下船桨，告诉其他的兄弟，人来了。

前面来的船只果真是于二爷的人。

自从船长跑回去，向于二爷通报了船只被抢，货物被劫，两个日本的押运官还被打死以后，于二爷是又气又恼。

心想着一定要把这群海盗斩尽杀绝，可是硬抢的话，害怕这群海盗把自己的船弄沉了。平白无故又搭上了一条价值上万的货船。

就这么拿着赎金去赎船又实在是不甘心。他手底下有一个大管事的，平时总给他出谋划策。

这管事儿的就说：二爷，你想出这口气也不难，我们就拍一个人带着赎金去。按他定好的时间，另外在偷偷的派一条船，让船上的人都带着火枪，绕路到规定地点。

到拿赎金的人和他们接上头了，他们势必会带着我们去取船。只要看到咱们自己家的船了。

所有人可以趁着他们不注意发动进攻，把这群海盗一网打尽。还可以抢回我们的大船。

于二爷听完点头，还要出气，还要不损失，也只有这么办了。

杜海看船越来越近，船上三个人，两个水手和一个拿着包裹的人站在船头。

等两个船贴到一起，杜海用枪指了指对面儿船上的人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拿着包裹的那个人说道：“老大不要误会，我们是于二爷派来给老大送钱，赎船来的。”

说着，这个人把包裹向杜海脚前一扔“老大，你过过数吧。”

杜海警觉的盯着对面船上的人没动声色，而是用脚将包裹向后一踢“老六，看看钱对不对？”

老六打开小包一看，一大摞子崭新的大绵羊票子，数了数说道：“当家的，三千整。”

杜海看钱已收到，举起盒子枪对天空放了一枪，示意海鸭子交易完成准备带人过去取船。

两只小船调过船头，向海鸭子藏大船的地方驶去。

交易就像今天马家桥的海面，风平浪静，可就在两条船快要靠近海鸭子的大船的时候，从不远处的礁石后面驶出一条快船。

船上有十几个人，突然向这边的人发起进攻。杜海神经一直崩的紧紧的，丝毫不敢懈怠。

果不出所料，就合计这钱不能这么顺利吗！杜海一边还击，一边回头看了看那条小船，刚才跟自己交易的那三个人，早已经弃船跳海而逃。

这时杜海看对方十多个人十多条枪，同时向自己射击，自己这边才三个人，三把枪，根本压制不住对方的火力，命令一起跳海，用船做掩体，边打边撤。

这时，海鸭子在大船上也开了枪。岸上的兄弟也藏在掩体后面，朝对面的船开枪。

对面的船只火力虽猛，但腹背受敌，顾此失彼，一时间，海面枪声响如爆豆，局面也僵持不下。

但僵持了五六分钟以后，对面以高出一倍的人员优势，逐渐占领上风。

杜海和常怀玉赎金业已到手，根本无心恋战。可是对方咬的很紧，看架势是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海鸭子点起了火把，朝杜海大声喊道：“别打啦！赶紧潜到水里，往岸上撤退。”

杜海他们都是水贼，论潜水的功夫那是无人能及。杜海朝两个兄弟一摆手，三个人把盒子枪用嘴一叼，双手分水，一个猛子扎进海底。

岸上的兄弟冲出掩体来吸引对方的火力，掩护杜海他们撤离。于二爷的人一顿乱抢，把杜海的船打沉到海里。

看这边儿没了动静，以为人都打死了，就一边射击一边向大船靠去。常怀玉看没人追赶二当家的了，放下心，一边射击一边偷偷地点着了火药的引线，看着吱吱蹿火的引线，常怀玉用嘴叼住盒子枪，一个猛子钻到海底。

于二爷的人看大船也哑了枪声，以为得了手、心里得意，正在登船，就听到‘轰’的一声，海面掀起巨浪

随着波浪逐渐平息，海面上漂浮着一大片破败的船板，和各种尸体，人的、鱼的、还有几只王八，在破船板上也翻了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