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开火

一周过去了，蔡大胆和另一个受伤的兄弟都复旧如初了，什么黑狗子、小鬼子的都没来。

蔡大胆跟厚德正商议要向常怀玉他们告辞走人，可是蔡大胆又舍不得这两把枪牌撸子。德爷自从鼓捣几回以后，也是爱不释手的。

你说走吧，枪是不是得给人家还回去。可谁也不舍得还，稀罕的每时每刻都得拿出来擦擦蹭蹭地，怎么还啊。不走吧，消息一旦不准，人家小鬼子根本不打算来，那还得待多久？总不能为这两把枪，永远留在山上当胡子吧。

正在俩人犯难的第二天，有个小兄弟报告：说山下来了一队人马，能有七八个的模样。背着长枪骑着马，看样子是奔这来的。离得太远看不清楚，好像是城里的警察。

几个当家人赶紧吩咐准备战斗。大伙都拎着家伙，各自找好了掩体。常怀玉拿出千里眼往下一看，果然是一队黑狗子，能有个七八个人，方向就是响水寺。

小铁子过来问：“大当家的，咱点不点炸药？”常怀玉说：“就这几个人，炸药金贵，留着做个后手吧，现在还用不着。”

这些人还真就是奔这来的。马大牙自从和乔本订好要剿匪以后，就发现、这土匪像蒸发了似的，也不露头了。不露面怎么找老窝啊，乔本追的还很紧。

马大牙没办法，每天派出几伙人，但凡土匪出现过的地方都去搜查一下。这伙人就是来搜山的，因为叫不准这里有没有土匪，所以来的人也不多，一共八个人。

这些人也怀疑土匪的窝在这，可是谁也叫不准，不上去看看，没法回去交差。冒然上去又怕掉进土匪窝，在丢了小命。到了山下，都把马拴到树上，猫着腰，瑾谨慎慎的一步一步的往山上挪。

眼看着这些人就到响水寺的庙前了，大当家的一看，得了，也别客气了。拿盒子枪瞄准打头的那小子脑袋‘啪’的就是一枪。

常怀玉的枪法也挺准，没打到那人的脑袋，不过也把那人当时就打倒了。蔡大胆枪头子可够用。早就想要试试这支勃朗宁的威力了。不过山上都有规矩，当家的不发话，谁也不能乱动。

蔡大胆一看常怀玉开枪了，还有什么顾忌。抬手就是一枪。这手法还是拿得出手的，一枪就给常怀玉打倒的那个人爆了头。

紧跟着山顶上这枪声是噼里啪啦的一个劲响，下面的人也找掩体开始还击。两头是枪声齐鸣，打的石头是火星子乱窜。

打了一阵，山下的人开始往回跑。常怀玉大喊一声“给我冲，别让他们跑了。”

山上的人都钻出掩体，一个个举着枪、拎着刀朝山下人群扑去。这些警察一个个抱头鼠窜，边跑边回头胡乱射击。那哪有个准啊，就是子弹打了就完事的意思。

不过还真有个新人当了倒霉蛋，被枪打在腿上，坐到地上走不了了。瞎猫也不是碰不到死耗子。拿枪往后乱射，也影响了追赶的速速。

还是有两个人上了马，逃跑了。常怀玉一拍大腿“唉，到让他跑了，这回去送信，估计今晚，或者明天，大队人马就要来了。”

杜海说：“大哥，怕什么，早晚有那一天，咱不是都给他准备好了吗，不来算他们便宜，来了，炸药一点，先干掉他一半，剩下的缺胳膊掉腿的，还够咱们一划拉吗。”

常怀玉苦笑一下，没说什么。回到庙里，常怀玉吩咐每人分发口粮，把山洞里的子弹都给配发下去。一旦进山后所需的火种、还有长短刀，人手一把，做好一切应对准备。

老六给厚德和蔡大胆拿了两把刀，蔡大胆不要，拍了拍靴子筒里的大攮子说：“我有这个就行了，剩下的给别人吧。”

德爷刚才的战斗一枪没放。一是、本来就不想杀人，也不想当胡子。拿着枪主要是喜欢。也为了必要的时候用一下、防防身。现在发刀了，一想这个得要一把。因为进山以后，用刀的地方要比用枪的地方还多，看了看就拿了把开山刀，别在后腰上。

晚上闷的大米饭，炖了一大锅肉。大伙饱饱地吃了一顿，有几个新人用刺刀割了几大条子肉在火上烤，准备一旦进山了，烤好的肉还能多吃几顿的。

饭也吃完了，肉也考好了。山下一点动静也没有。常老大命令加强警戒，剩下的人，和衣而卧，枪不离身。

下半夜，正当大伙熟睡的时候，就听山下撩水的一个小弟，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喊道：“不好了，下面来人啦。”

这一声无异于响了一个炸雷，所有人立刻从床上蹦了下来。“来了多少人？”常老大问。“这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楚，反正是乌央乌央的，老鼻子了。”

一听这话，有个今天新来的小孩，也就十七八的样子。当时就吓哭了，说不想干了。常老大说：“你哭什么！今天就是死，你也得给我死在山上，在哭我一枪先毙了你。”

厚德心说：这孩子，这时候常老大能让你走吗。你让人抓住，再把后山密道给说出去，这些人不就全完了吗。唉！光觉着这活新鲜、还吃香的喝辣的地，你就不该来！

这时候大伙都进了掩体，那小孩也被小铁子架着，猫到了一块石头后面。

常老大拿出千里眼借着月光往下一看。好家伙！能有二三百人的队伍。前面能有二百来人，全是黑狗子。后面是日本的宪兵，有一百多人，已经到山脚下了。

常怀玉命令跟着自己多年的几个弟兄带着洋火，准备所有人都进入爆炸范围了就开始点炸药。

狗子宪兵开始在山下徘徊了一会儿，后来发现山上没啥动静，就以为是偷袭成功了，没人发现，于是就大胆地往山上走，但是步伐也不是很快，也害怕在中了埋伏。

这些日子常怀玉做了不少土炸弹，都埋在路上，离离拉拉的，有好几百米的山路上都是炸药。看着最后面的鬼子也进了埋伏圈，常老大对着下面人群里就是一枪，也不知道打没打着，其实就是个信号。

一听大当家的发信号了，山上的枪就响开了。小鬼子听枪响，马上卧倒开始还击。老六、铁子他们这些人听到信号就开始点炸药，炸药的引线都连到了一起。轰隆隆的巨响一声接着一声。

巨大的火球子此起彼伏，照的满山通红，小鬼子的胳膊腿乱飞。这土炸弹里面都灌着铁沙子，站在十几二十米远的人，即使没被炸到，也不耽误受伤。

三百多人这一下子就炸趴下二百多，比二当家的说要干掉一半人还多。山上的人一看，全都干趴下了（还有些人只是卧倒），都跳出掩体，拿着枪噼里啪啦的乱放，也别管打不打着，打就是了。一顿爆炸给这帮胡子增加了士气，就连刚才吓哭了的小孩，拿着枪也站起来对着下面乱射。

尽管土炸弹炸倒了二百来人，可还有一百多人呢。随着硝烟的散去，有经验的日本兵看着山上开枪时喷出的火线断定，这伙土匪一共不超过二十人。

马上组织反攻。日本鬼子有个头头儿，指挥着黑狗子在前面给他们挡子弹，小日本就在人墙后面打黑枪。由于人数的巨大差异，还有，惯匪一共就那么五六个，剩下的都是昨天还扛着锄头铲地的农民，根本没有战斗力。

一个反扑就把山上的人打的落花流水的。德爷拿着枪牌撸子，趴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也不知道是开没开枪。这时候已经杀红了眼的蔡大胆拎着枪跑到厚德身边。“兄弟！你还在这看啥呢，快撤吧，顶不住了，跟我走。”

德爷站起身问蔡大胆：“大当家的他们呢？”“在那边呢，快走吧咱们一起进山。”厚德说“那其他的弟兄咋办？”

蔡大胆拽住厚德的胳膊说：“快走吧，我地爷！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们都知道撤退的那条路，快走吧！”

蔡大胆不容分说，拉着厚德的胳膊就往后山跑。这时，常怀玉带着老六、青龙（和蔡大胆一起养伤的那个人）也撤下来了。

常怀玉问蔡大胆：“看到二当家的没？”“没看着啊。”“那你们几个先走，我回去找杜海。”蔡大胆说“大当家的，你带着这些人先走，我回去找二当家的。”说着也不等常怀玉的可否，把德爷往他们人堆里一推，撒腿就往回跑。

蔡大胆刚跑回庙门口，这时就已经有小鬼子冲上来了。有个鬼子想抓个活的回去立功，从后面把蔡大胆拦腰抱住，准备把蔡大胆摔倒，活捉。

蔡大胆大脑瓜子使劲往后一撞，先给小鬼子来了个满脸花。小鬼子正晕头转向的功夫，蔡大胆抬右腿，在靴子筒里拔出二尺多长的大攮子，反握刀柄，朝着身后噗噗噗就是三下。有护手盘的叫匕首，没护手盘的叫攮子。蔡大胆也是激劲，每刀都是连刀柄都给怼进去了一半。

小鬼子惨叫一声撒开了双手。蔡大胆回身一脚，踹开了那人。

这时两个黑影从下面跑了过来，蔡大胆刚要开枪，一看是杜海和小铁子。蔡大胆扯着大嗓门开喊：“二当家的，快撤吧，小鬼子都上山了。”

杜海一看是蔡大胆：“老蔡，你看到我大哥没有？”“大当家的他们都撤下去了，快跟我来吧。”杜海听说大哥已经撤离了，跟在蔡大胆身后就往后山的密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