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怀玉带着大伙回到营地。营地一共搭了三个窝棚,也没有必要多搭,一共就这七个人,两两一三的住着正好。三个小兄弟住一起,两个当家的住一起。尽管厚德实在不爱听蔡大胆的呼噜声,也没办法,就这条件啊,硬着头皮也得往一起挤啊。
营地里搭的三个窝棚成品子形,为的是把人聚集在一起,一旦有野兽之类的东西出现了,能相互迅速出动,相互帮助。
三个窝棚中间的空地上生了一大堆火。夜里山风挺凉,一是大伙可以围坐取暖,二是火光可以有效地驱走野兽。厚德在火堆旁坐了一会儿,感觉浑身乏累,早早就回到帐篷里了。
这窝棚下面铺了厚厚的一层树叶,躺在上面很松软,也很暖和。唯独不好的地方就是,一翻身、树叶子就哗哗作响。但是一天过度的疲劳,别说树叶子声,连蔡大胆什时候回帐篷的都不知道,躺下一会儿,就睡着了。也是真累了,一夜连蔡大胆打呼噜的声都没听见。
早晨起来,正当大伙烧着开水准备冲油茶的时候,老六走过来问:“二位爷,看见小铁子没有?”厚德和蔡大胆都摇头说不知道。
老六又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嚷嚷着说:“大当家的,小铁子不见了!”同样,找了一圈回来的青龙说:“昨天半夜他起来我倒是知道,不过我以为他是上茅房,也没理他我就睡了,等早晨我和老六睡醒了一看,这人怎么没了”
常怀玉眼睛扫了一下四周,喃喃地说道:“这小子能跑哪去呢,上哪也不说一声。大伙先吃饭,吃完了再说吧!”
吃完早饭,也没见小铁子回来。常怀玉说:“我们还是分头出去找一找吧,这小子瞎跑,别再出了啥事,黑瞎子岭、黑瞎子岭的,以前就是因为山上的黑瞎子特别多,才起了这个名字,那玩仍比老虎还烈害呢,小铁子要是遇上了,还不变黑瞎子粪啊。”
就这样常怀玉说完,把人分成好几伙,开始寻找小铁子。
蔡大胆跟在德爷的后面又往昨天的河床找去,德爷是想去水边洗洗脸漱漱口。昨晚在树叶子上滚了宿,浑身上下都发痒,总感觉有细碎的树叶儿扎着肉皮儿。反正往哪走都是找人,又不知道小铁子的准确位子,就瞎走呗。
到了河边,俩人先洗脸漱口,然后漫无目地的游荡着。不经意,又走到了那个沉船的地方。两条死蚺还静静地躺在古船的下方。
蔡大胆说:“德爷,到船上看看,站得高望得远,万一上这顶上就能看到那小子呢。”俩人刚爬上船,第一眼就看到鼓鼓囊囊的一条、又细又长的布袋子,和自己腰上围着的、装油茶面的口袋一样。
“小铁子来过这里!这是他的粮食袋。”蔡大胆一边说一边捡起来粮食袋,围在腰上。“嗯,他来这里干什么?莫非是老蔡,下去看看。”
厚德和蔡大胆相互一点头,都朝船舱下走去。下到舱底一看,昨天走的时候、在金子的上面盖了些木板和杂草,现在被扬得乱七八糟的,摆放金砖的木箱,有几个被砸的稀碎,大堆的金子也塌了个坑。
蔡大胆说:“小铁子一定是拿了金子跑路了。”“嗯,拿的太多了,怕背不动,把粮食口袋都扔了。”
“他妈的,这真是要钱不要命啊,粮食都扔了,这深山老林的,没吃的,还不饿死啊。”“是啊,他要是从原路返回吗,一天倒是能回去,可是山下还有鬼子呢。要是绕路的话,不知道要走几天,背着这么重的东西,再没有吃的,那可真够呛了。”
蔡大胆捡起两块长方形的金砖,跟厚德出了船舱说道:“走吧,回去告诉常老大一声,别找了,人家回去当土财主去了,咱就别瞎操心了。”
说着,蔡大胆拿着金砖瞄准死蚺抛了出去,啪嗒、啪嗒两声,还真准,都打在了死蚺的头上。
顺着原路又回到营地。常老大他们还在找人,都没回来。剩下厚德和蔡大胆俩人坐在熄灭的火堆旁抽着烟。
蔡大胆说:“小铁子这小子财迷心窍,背着那么多金子,这山上也没个正经的路,又没有吃喝,还不累死啊。”
“他自己选的路,谁也挡不了。主要是别出事就行啊。这要是下山让鬼子抓住,再把咱藏身的地方给供出去,可就麻烦了。”
“对呀,他扛着金子势必下山,山下都是鬼子,他往哪跑?他要是不打算下山,就不能半夜去拿金子了。唉,这金子多的是,他这是何必呢啊!”
“说的没错,不过他就是怕大当家的将来下山已后,成车的都拉走了、没他的份了。现在背走点,怎么也够他活几辈子的了。”
“唉!小气鬼,这将来要是均分的话,每个人都得比他拿走的多出几倍几十倍的,那时候在多省心啊,用车一拉就走了,这他妈挨着累,受着饿,碰见小鬼子还兴许把命再搭上,何苦呢!”
俩人正聊着,常老大他们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厚德把刚才看到的跟常老大说完,蔡大胆说:“大当家的,这小子拿点金子跑了倒是小事,别他娘的下山让小鬼子给抓住,再把咱们这地方给说出去,那可糟糕了啊。”
常怀玉听完点点头,对小铁子也不太放心。杜海在一旁说:“大哥,既然都不放心,咱还在这待着干嘛?不行就再往里走走,换个地方呗!”
大伙谁也不敢给小铁子打包票,说肯定不能出事,肯定遇不着小鬼子。都赞成二当家的意见,搬家。
一说搬家,大伙都动了起来。收拾东西,扑灭了篝火,尽量能少留下点痕迹就少留点呗。等收拾妥当以后,一行人又陆陆续续的往大山里走去。
越往山里走是越不好走,旦毕竟休息了一整晚,精神头和刚跑出来的时候也不一样了。拿着开山刀、边开路边往里面走呗。
都过中午了,也没看到个适合的地方,临时找个蒿草稍微矮一点的地方,大伙坐下来休息,用冷水冲着油茶面算是吃午餐了。这回这黑瞎子岭,已不再是从前、在响水寺的时候看到的模样了。
也许是盲人摸象的缘故吧。这大山峰峦叠嶂、怪石嶙峋的。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山,雾气昭昭的,恍惚间,感觉除了身边的几个人还认得,剩下是满眼的生疏,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又往前走了好长的一段,终于看见了一块地方,比较适合露营。前面是一块百十来平方的空地,杂草也不太高,这个地方露营、好的是前面有个山洞,看着不错,如果洞里够大,就在洞里住些日子,比搭的窝棚要强得多了。
大伙心照不宣,都奔着山洞子走去。常怀玉一贯谨慎,怕洞里头有啥野兽突然出来在伤了人,告诉大伙把枪都准备好。蔡大胆掏出勃朗宁,顶上顶门子,看着走在前面的厚德,用手挡了一下,意思是:你别总往前冲,跟在我后面就行了。
厚德会意,也没计较。拿着开山刀,跟在蔡大胆的后面,一群人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山洞。刚进山洞,光线的的反差,眼睛发黑。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明白这个山洞。
山洞子像个大葫芦,洞口虽小,可里面还真挺宽敞。洞壁上有少许细细的水珠,头上是钟乳石,七长八不短的在那挂着。地上被风刮进来的落叶有薄薄的一层。用脚踩上去感觉地面还比较平整。
仔细看了看,没发现有野兽出没的痕迹。“咱往后就在这安家了,也过过野人的生活吧。”常怀玉笑着说。
大伙检查了一遍,感觉放心了,摘掉粮食袋和其他的一些东西,都各找各地窝,坐在地上靠着墙壁休息。歇了一会儿,常老大说:“水是活着的必须品,要想在这多住几天,还得找水啊,就带来的这一点,晚上用完也就没了。大家还得辛苦辛苦啊!”
厚德说:“按着昨天那个河床的方向,它的上游应该还在我们的南方,我看别的地方也不用去了,都往南面走应该就能找到水源。”
杜海肯定了厚德的说法:“我看也是,咱就往南面走吧。就按这一个方向找,也用不着那么多人,谁要是累了谁就在洞里等着吧。”
杜海说着,带好了盒子枪,准备往出走。德爷看离天黑还早,刚才躺了一会也缓过乏了,站起来说:“二当家的,我和你去吧。”
蔡大胆一听厚德要去,赶忙站了起来“我也去。”厚德看了他一眼,一摆手说道:“那就走吧。”常老大说了句“辛苦你们哥几个了,路上小心点。”
出了山洞,三个人环顾了一下四周,辨了辨方向。山太大了,四周除了大山就是参天的大树,一缕阳光从树梢照射下来,身上没有指南针,就得靠它找方向了。
三个人排成一行,向着太阳公公的方向走。时间不太长,还真就找到了那个干枯的河床。一湾清泉如期而至。每个人都洗了洗脸,顿时感觉到了一丝清爽。又灌了一些水带在身上,厚德说:“那条船就是从上面下来的,要么我们几个上去看看呀?反正天色还早,回去也没啥事干?”
他们两个人也是百无聊赖,厚德说完一拍即合。
虽然河床干枯的太久,已经长了一簇簇低矮的灌木,但是顺着河床走路,还是要比钻树林子爬大山好走得多。
走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也没有任何发现,蔡大胆说:“回去躺着得了!这啥也没有,再走一会儿,我肚子里的那点油茶面可就全折腾没了”
厚德用开山刀横着拍了蔡大胆的肚子一下说:“这里剩下的、都比我刚装进去的时候多,我说老蔡,你出了吃,一天还能合计点别的不?”
蔡大胆摸了一下肚子,憨态十足的一笑“哈哈,我倒是也想合计点别的,可是还没等合计呢,他就闹事了,也没功夫想别的啊,一天净安抚他了。”
厚德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山坡说:“咱到山坡上看看,要是啥也没有咱就往回撤咋样?”蔡大胆点点头,杜海就是出来散心的,你说走咱就走,你说回咱就回,从不表态。
德爷在前面带路,杜海跟着,蔡大胆一脸不情愿的在后面‘打狼’。看山跑死马,又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三人来到坡顶。
到了坡上面,视野一下子变的开阔了很多:这里是一个极大的大山坳,山坳呈锅底状。没有高大的树木和石头,都是一些矮科的灌木和杂草。
在山坳的尽头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人工雕琢的痕迹,像是建筑又不太像,离的太远看不清楚。厚德提议过去看看,这次蔡大胆倒是没说什么,跟在德爷后面,三个人朝着建筑走去。
穿过这段山坳来到山脚下,刚才看到的建筑,确实是一些坍塌的古代建筑群,这个建筑群虽有些自然坍塌,但更多的原因,好像是因为外力造成的,很多的橼木都有着明显的被大力折断的模样。可能是地震或者是山洪暴发,导致山体滑坡而造成的吧。
这些建筑虽然腐败不堪,又受到外力的破坏,但是依然能看出,曾经这并不是什么豪华的庄园或平民的村落,而是像工厂之类的粗糙建筑。
走到建筑群中,建筑物的后身竟然是一道十三、四米宽的天堑,深不见底,然而还有几座建筑物的地基、竟有一半还在这裂沟的上空悬着。
任何能工巧匠也造不出个空中楼阁,看样子一定是发生了大型地震,摧毁了房屋,并导致地貌发生了变化,出现了这道裂沟,有一些东西可能就沉到了裂沟的下面,这几座空中楼阁,就是巧夺天工的大自然创造出来的,所谓的山崩地裂可能说的就是这个样子吧。
德爷看着建筑,看着建筑群下面的山坳子;这里曾经是做什么的呢?让人一头雾水!
此时残阳将逝,日近阑珊。三个人正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