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慕烟特意起了个大早,这些天她看姐姐有些咳嗽,趁早熬了一锅小吊梨汤。当然,银耳用的是空间里的干银耳,这个时代的银耳是名贵的滋补品,一朵便要数两银子。
好在姐姐认不出银耳,慕离做饭只会在村头农妇家买些青菜豆腐,或去屠夫家买肉。这也使得慕烟可以大胆的用空间里的食材做饭。
雪梨和银耳在锅中小火煨着,慕烟另起了一个灶眼煎了几张葱油饼,等做好这一顿早餐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
陆宁闻味而来,在厨房转悠着帮忙搬出桌子,把碗筷摆放整齐。慕烟站在灶边盛汤,他就立在一旁接碗。
这些天大家都被慕烟喂养的油光满面,全家人都信服她的手艺,陆宁还没亲自尝一口,就吹嘘道,“好香啊,闻着就好喝,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闻的汤。”
慕烟白了他一眼,“上次煮的那个蛋花汤你也是这么说的。”
“那是因为姐姐做什么都好喝,每次都很合我的胃口嘛。”
“就你贫嘴,快端过去吧。”
陆宁倒也没有夸张,这碗银耳雪梨汤出胶率很高,熬的汤汁浓稠。出锅前又撒了些红枣、枸杞、冰糖,喝起来从心口暖到胃里,还甜滋滋的。让慕离这个胃口小的人都一气喝了两大碗。
盆里堆的小山一样高的烙饼也散发着油香,让人一张接一张的停不下来。
最后,慕离实在是吃不下了,撕下四分之一的葱油饼吃完,便撑的不行了。
陆宁一人便吃了五张饼,还好慕烟知道大侄子的饭量,特意多做了些,不然过了一两个时辰这小子又要嚷嚷饿了。
由于今日陆宁也会陪着她一起去出摊,慕烟打算再做些什么带过去一起卖,路途来往不易,多了个人手正好多做些带过去。
饭后陆宁洗碗,慕烟坐在院子里的海棠下晒太阳。
陆宁把厨房收拾了一遍,又被派遣去去田里照看洒水。
慕烟倒也不是故意指使他,大侄子是个干饭王,一顿一大盆。饭后又拿着他的书一坐就是一整日的。小孩子家家的,还在长身体嘛,多多运动饭后散散步,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进了厨房慕烟又开始和面,醒面,她打算做些红糖馒头和桂花发糕带去卖。馒头类的好存放,又轻,做起来也方便,半个时辰便蒸好了两笼。
一个锅蒸馒头,另一个锅慕烟拿来蒸了些米饭。上次午饭后出门,回来便是走夜路了,这次得早些出门,那正好带些干粮路上吃。
慕烟又进厨房空间拿了做寿司的工具,一边忙着做配菜。寿司帘洗过后铺上一层米饭,再放了些火腿肠,肉松,鸡蛋,和手撕蟹□□。
寿司做起来简单又方便,本准备用家里的木制餐盒装着,可这手提食盒实在是过于笨重,最后还是拿了空间里的保温盒。
等把寿司切好放进了保温盒,慕烟这才醍醐灌顶,她狠狠拍了下脑袋,厨房里不是有保温桶吗,之前大一室友住院,她每天下了课回家煮好汤送过去,如今拿来装奶茶正好。
保温桶是两升的,荔枝红茶的茶包只剩最后一包,用来煮奶茶是不够了,那就做蜂蜜柠檬味的放在保温桶里,另一半蜜桃乌龙味的还是像之前一样提前打包好。
这些食材做起来都很简单,但这次的时间估算还是迟了,陆宁回来后已是正午了,现在还有奶茶和馒头没有打包好。
日头慢慢移进厨房,照在慕烟身上。她急得出了一头汗,还好这个时候大侄子回来了,可以帮她一起打包。
二人赶急赶忙的用桑皮纸把馒头都包扎好,还要灌几个汤婆子保温,慕烟吩咐陆宁拿毛笔在桑皮纸上给两种馒头做了记号。
最后出发的时候还是晚点了,此时是正午时分,陆宁背着加长加宽版的竹筐,慕烟背着她的小竹筐,二人和慕离分别后就匆匆赶路了。
为了赶时间,他们还是走的近路,小路狭窄且陡。路过那个凉亭的时候,慕烟不自觉的看了一眼,上次惊鸿一瞥的小公子,俊秀而文雅,也不知是惹了什么事被绑在石桌下,这次倒是没能得见了。
两人气喘吁吁的走着,陆宁的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陆宁立即捂住肚子试图不让它发出声响,可慕烟还是听到了。
她瞧了瞧,四处都是荒山野岭,连快大一点的石头也没有。俩人只好又反过头回到了凉亭。
走了一个时辰的路,二人都累的不行,陆宁又渴又饿,慕烟从保温桶里倒了杯奶茶给他后就扭紧了盖子,陆宁很感动,泪眼汪汪的看着她,“姐姐,你不用处处让着我的,我不渴,你喝吧。”
明明一看到奶茶就不自觉的舔唇角,这是人渴极了的时候下意识的微动作。慕烟有些心虚,她不喝当然是因为空间里有汽水和各种饮料啊。
“咳,这个,阿宁你喝吧,姐姐真的不渴。”
陆宁更感动了,“姐姐不喝我也不喝,多卖一点挣钱也好。”
两人极限拉扯着,慕烟一个头两个大,看来侄子太孝顺了有时候也很闹心啊。
“不不,还是你喝吧,我这个喝多了要解手,不方便的。”
这个理由简直完美,陆宁一听便不再推辞了,接过奶茶倒回一半进保温桶,然后把剩下的喝光了。
保温盒里的寿司也还热着,三层食盒俩人一盒一盒的分着吃了,陆宁一口一个,边吃还边夸着,“姐姐做的这个也好好吃呀,把菜包进饭里也能这么香,又小巧不占位置,太好吃了以后我还要吃。”
慕烟不由得失笑,大侄子真是太乖巧太可爱了,虽然有时会过于夸张,但谁不喜欢有个捧场的人呢,这让她不由而然萌生了一种满足感。
陆宁虽是边吃边说着,但速度还是很快的,风卷残云间饭团一扫而光。
等到了东篱镇已是未时,这个点大都才吃完午饭,来街上溜达的只有极少数人。慕烟叹了口气,今天怕是又得晚点回去了。
巧的是,姐弟二人到了摆摊的位置,隔壁的依旧是上次见过的吴老夫人。
“阿媼,好巧啊,您吃过午饭了吗?我这里还带了些干粮,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当尝尝鲜吧。”
两人互相寒暄着,吴芝兰怎么好意思收小姑娘的东西,正推辞着,看到打开的食盒里是一个个黛青色的小团子,心下便生了些好奇。
又见慕烟脸上洋溢着的真诚和暖意,没有丝毫的客套和疏离,最终还是顺势吃了一个。
薄薄的海苔下原来是蒸好的米饭,捏成了一个紧实的团子。米饭被汤汁浸过,又裹着些菜,混杂着淡淡的鲜味儿,实在是内藏乾坤。
“小姑娘,上次老妪说你于茶水一道颇有天赋,现在看来还是说错了。年轻人啊,大有可为。”
“你身旁的可是令弟?小郎君生的真是一表人才,让我猜猜,小郎君是读书人吧?”
小镇村庄出身的人,能进学堂的极为稀少,普通的庄家人能认得几个字已属难得,这吴老夫人怎的一语中的。
“他的确是我阿弟,在镇上的怀庭书院读书。阿媼,您是如何得知的?”慕烟好奇的问道。
“小郎君的袖口处有墨水的痕迹,和我家的阿郎一样,读起书来就不知道照料自己了。”
说起自己的儿子,吴芝兰脸上泛起慈爱的笑。
陆宁问道:“老夫人,敢问您家的郎君姓甚名谁,没准儿我认识呢。”
陆宁此话一出,吴芝兰脸上的笑意就慢慢收起了,“我那儿子,唉,不提也罢。”
这明显是人家的家事了,还问到了人家的伤心处,慕烟忙接话打哈哈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再则,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令郎于读书一道上没能开窍,或许天赋在别的事上呢。”
吴老夫人慢慢的笑着点头,显然也是认同她的话。
慕烟一边和吴老夫人说说话,一边手脚麻利的把今日要卖的东西拿出来摆放好。
东西一摆出来,之前的老顾客李老先生便急匆匆的赶来。
李老先生一见她乐坏了,说:“小姑娘,你可算来出摊了。上次买了你家的那个什么奶茶,我老伴儿天天念叨着想喝,我就日日来这街上转,好几天也没见你人影,今天总算是让我赶上了。”
“哎呦,抱歉抱歉,这几日家里有些事,没能来镇里,让老夫人挂念了。”
李老先生熟门熟路的说:“那个蜜桃乌龙的来两盏吧,然后再来个荔枝红茶的吧。”
“老先生,今日赶得急,没有做荔枝红茶这一款的,实在是抱歉。”
“那就有什么来什么吧。”
李老先生豪气干云,大手一挥就带走了三杯奶茶。付钱的时候又看到另一个竹筐里用麻纸包着的东西,得知是馒头后又二话不说的打包带走了两份。
临走前还问道,“小姑娘,你这做的都是东篱镇平常没有的东西,我老夫就爱尝新鲜,明日可是这个时候来出摊?”
慕烟歉意的摇摇头,“明日可能要休息一天,我出摊的时间不固定的。”
李老先生叹了口气,提着东西略带失望的走了。
慕烟站在摊前和客人打交道,陆宁就站在后边看着。他只觉得姐姐受了刑杖后和从前不大一样,变得更加坚韧了。
他默默的想,姐姐像一棵不断成长的树苗,快速的长出大树,试图庇护他和阿娘,分担起养家的责任,为他们遮风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