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
【藕粉店。】
【我这就过去。】
宁璇赶到藕粉店的时候,他们已经聊完了。
钟秋红肿着眼睛,依偎在尚黎怀里。
徐辞随身带着的笔记本,风吹纸页哗哗啦啦响,尽可见密密麻麻的字迹,显然已经写得不少了。
“那有问题,我再联系你。”
徐辞看向尚黎,话也是对她说的,仿佛她是钟秋的监护人。
尚黎不情愿地点了头。
徐辞跟宁璇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宁璇跟尚黎她们回大利武馆。
钟秋说了很多话,像是很累的样子。
尚黎给她倒了杯水,等她喝完,扶她去床上休息了。
宁璇等在外面,逗弄那只小白羊。
不一会,尚黎走出了卧室。
宁璇见她出来,脸色沉重,就问:“怎么了?钟小姐又受刺激了?”
尚黎顿了两秒,转述钟秋的话:“她说姐姐不能被遗忘。她要换种方式铭记她。”
宁璇听了,沉思两秒,表示:“我觉得这也是个方法。尚老师,你不觉得,当她能平静地向别人说出自己的痛点,意味着她快要走出来了吗?我觉得是个好现象。”
尚黎思考着宁璇的话,好一会,才点头说:“我只是……心疼她。”
“我理解。我前几天,看到一篇公众号文章,里面一个母亲谈及儿子死后,自己的心态,她说——”
宁璇回忆着那段文字,缓缓道:“以前,我以为死亡只是一个人的离开,直到孩子离开,我才知道,死亡是一群灵魂同时的消亡。有些时候,我甚至觉得,那个真正离开的是如此幸运,因为他已经死了,而我们却一直在死,经历由他的死亡,带来的、更绵长的死亡。”
这何尝不是钟秋的状态?
曲染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钟秋却因为她的死亡,一直在死亡,经由她的死亡,带来的、更绵长的死亡。
“你这么说……”
尚黎眼里酸涩,低声道:“我好像更理解她了。”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同。
钟秋的痛苦,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曾用曲染来自救,如今,在换别的方式救自己。
“我相信她会好起来的。”
宁璇满眼认真:“她真的是个很坚强的人。”
尚黎重重点头。
卧室内
钟秋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眼泪无声落了下来。
姐姐。
每次想到这个人,心都像被撕碎了一样疼。
如今,她咬着被子,忍着泪,在心里说:姐姐,好多人都在爱我呢。也有人代替你爱我了。姐姐,对不起,我们要再见了……
宁璇在大利武馆吃了晚餐。
回到酒店房间时,都九点了。
她洗漱后,给郁雅知发了视频,转达了这个消息:“今天钟秋来剧组探班了,跟徐编剧撞上了,聊了很长时间。我估摸着,她是想把姐姐的故事拍成电影,换种方式铭记她。”
郁雅知听了,沉思片刻后,说:“这是好事。能敞开心扉说出来,就意味着离走出来不远了。”
“是啊。希望她早点走出来。”
宁璇闲聊两句,转了话题:“郁嘉言怎么样了?”
郁雅知笑道:“还不错。我刚想跟你说呢,丁捷这个人就是个活宝,每天跟郁嘉言说话,都能把人刺激得不轻。我觉得她还真能把人气醒。”
谁能想到她在郁嘉言床前,说了亲生爸妈要挖他肾的事。
还说:“你可赶紧醒来吧,不然你爸妈就来挖你肾、偷你肝,卖你器官了!”
反正把郁嘉言刺激的不轻。
呼吸加重,心跳都加速了。
宁璇听笑了:“真的假的?这个丁捷也太有意思了。她在深市待很长时间了吧?是不是喜欢郁嘉言啊?”
郁雅知笑道:“她要是喜欢,也很好,反正我爸对她是很喜欢了。还把她请家里住了。”
宁璇一听,忍不住为郁嘉言默哀:“如果丁捷能让你弟弟醒来,你爸肯定是喜欢的,就是郁嘉言能被她气醒,醒来日子不见得好过。哈哈哈。”
她是真乐,觉得人的命运太玄妙了。
“你别说,一说我也想笑。”
郁雅知想到郁嘉言挺着肚子的样子,觉得从前受到的气,全消散出去了。
两人闲聊十一点,才结束通话,睡去了。
翌日
阳光灿烂。
郁雅知懒洋洋起了床,洗漱下楼吃早餐。
当她坐到餐桌上,丁捷跟郁父也过来了,两人都面色红润、一头汗,显然是运动过了。
她看得惊奇:“你们一起晨练去了?”
丁捷说:“是啊。我教伯父学太极呢。伯父很厉害,悟性很高呢。”
她虽然来了这边看望郁嘉言,但尚黎也叮嘱了,不能放松,要自己练习。
然后,她一大早练习,碰上了郁父,就一时兴起,教他学太极了。
郁雅知乐见其成:“辛苦你了。”
说着,看向父亲,笑道:“爸,你可别忘了交学费啊。”
郁正诚练了个皮毛,但也是做了运动,身子骨就很舒服,就笑着点了头:“必须的。等会吃完早餐,你带她去商场添置点东西。”
丁捷听了,忙摆手:“不用。伯父,我什么都不缺。”
“不缺也能买啊。你这段时间,照顾嘉言辛苦了,我们的一点心意,可一定要收下。”
“我跟郁嘉言算朋友,应该做的。”
她其实是打了郁嘉言几次,见他这样半死不活,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她这人热心肠,又有点遇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热血,自然要倾囊相助了。
郁雅知安静吃饭,并不搭话。
等吃完早餐,以送她去医院的借口,拐她去了商场。
名牌衣服、鞋子、包包、首饰先来两套。
丁捷看得亚历山大,没买完,就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尿遁了。
她回到病房后,就跟郁嘉言说起了这件事:“你们家人太热情了,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待下去了。哎,我说,郁嘉言,如果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郁嘉言像是听到了,呼吸加重,心跳也加速了。
丁捷看到了,就说:“你这是高兴的吧?别想了,你不醒来,我是不会走的。”
郁嘉言渐渐平静下来了。
有眼泪从他眼角流出来。
丁捷看得稀罕:“你这是气哭了?还真是个omega,这么爱哭。”
她伸手擦去他的眼泪,继续说:“不过,哭了也好,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受了很多委屈……曲染离你而去,你又不是郁家真少爷,亲生父母找来,还是为了挖你的肾,你该哭……但郁嘉言啊,你是男子汉,哭过之后,就该站起来,不要像个懦夫,躺在床上当死人……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还年轻,未来拥有无限可能,我相信你的……”
郁嘉言又哭了。
眼泪一滴滴流了出来。
但左震并没有放弃挖他肾的事。
他开始走法律手段,争取郁嘉言的监护权了。
郁雅知从父亲那里知道消息,气道:“这两人还真是恬不知耻!阴谋都败露了,还好意思要监护权!”
郁正诚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手指搭在大腿上,一点一点的,沉思着说:“他们完全可以假借幺子濒死,唯有郁嘉言这个孩子,想让他恢复健康,来博取法官的同情。”
郁雅知冷笑:“那我们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他跟那医生的勾结了。想来,那医生也是知道他的阴谋的。”
郁正诚点头:“确实如此。只要找到他勾结医生、意图偷取肾脏的证据,他就赢不了这官司。”
“我去跟侦探联系。”
她派到国外的侦探只传真回来那医生团队多年来取得的成果。
看着确实是个医术高超的医生。
经他手,苏醒的植物人已经有十三位了。
【你查查经他手死亡的植物人有多少,以及查查他们的死亡原因。】
【好。】
侦探应下后,没再发来信息。
郁雅知沉思了一会,又说:“我觉得应该查查左震的信用。他人品如此之差,商场上不见得多光明。”
郁正诚点头:“可以。”
郁雅知让侦探去查左震的经商事迹。
事实上,还没等侦探查到有价值的信息,左震就在法院门口被人捅了。
连捅三刀。
刀刀中心脏。
还没来得及送医院,就死了。
而行凶者也被当场抓获,是个年逾七十的老者,穿的破破烂烂,面上脏污,像个乞丐。
“哈哈,杀人偿命!他该死!该死!哈哈哈——”
他在警察面前,猖狂大笑,没有丝毫惧色。
两天后
警察出示了调查结果——左震十多年前,曾借着临阳茶山项目拉投资的名义,骗了老者儿子两百万。像这样被骗的,还有五十余人。也就是说,左震在搞传/销。后来,老者儿子要不回钱,又碰上妻子患病,拿不出钱救治,而看着妻子死去。自责之下,吞药自/杀。
老者痛失儿子、儿媳,多年来,一直在寻找左震报仇,但左震不久移民国外,多年来,很少回国,根本见不到人。
没曾想,如今新闻爆出来,也暴露了他的行踪。
真的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郁雅知看到新闻,也是唏嘘不已:果然,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没了左震,汤小惠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争取监护权这事,不了了之。
但新闻的影响还在继续。
甚至有媒体阴谋论了——老者为什么能精准地锁定左震的位置?他杀人背后,是否有人在推波助澜?
在这样的猜测下,郁家又被架上了火刑架。
【左震之死疑似郁家为捍卫养子监护权而暗下杀手!】
深夜十点
这则新闻一出,很快就窜上了热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