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潼皱了皱眉:“你别挡住我挟菜。”
陆济眼珠骨碌一转,干脆耍赖张开双臂:“你先说。”
苏潼哼了哼,不满地反问:“那你承认自己有病吗?”
陆济:“承认又如何?不承认又如何?”
“我问你话呢,不答就算。”苏潼往旁边挪了挪,“别影响我吃东西。”
“我要对我的胃好点,天下美好的事情那么多,我还想长命百岁呢。”
陆济:“……”
为什么他那一套在这小滑头面前一点也不管用?
她难道不知道他是谁?
怎么敢不尊着他不敬着他?还对他出言不逊冷嘲热讽?
可他看得分明,苏潼对他确确实实没有一丝欲擒故纵,就是对他十分不耐心,也相当讨厌他妨碍她享受美食。
不让我吃?哼,我也让你吃不到。
陆济故意又往旁边移了移,继续阻挡苏潼挟菜。
“你先跟我说清楚。”
“我说得不够清楚吗?”苏潼冷笑,“你要是痛快承认你有病,那就治。”
“治好了,不管是辛辣还是香辣,你爱吃就吃,我管不着。”
“你要是不乐意承认自己有病,那你就自个继续痛着。疼得满地打滚也好,痛得喉咙跟火烧一样也罢,就算连口水也喝不下去,那也是你自己的事。”
“但你今天可不能坑害我。”
“我明确告诉你,这些烤鱼放了辣椒;鱼汤里放了香辛料提鲜,像你这样的人,就是不许吃。”
“你吃了,要是出了事;那就是害我。你不想活,那是你的事,别人管不着。”
“可我想活,还想好好的活,所以,你想吃上一口?”
“告诉你,没门!”
“行行行,”陆济捂脑袋,“我服了你了。你别念经了,你想让我怎么做,我统统照做,满意了不?”
偷瞄苏潼一眼,又忍不住嘀咕一句:“记住,日后一定要让我吃烤鱼和鱼汤啊。”
他算是看出来,这女娃不仅是个大夫,还是个非常厉害的大夫。
瞧瞧这嘴巴,他要是再多嘣一个字,他敢肯定,她能把人说得自己主动躺进棺材去。
苏潼得意地瞥了眼司徒烨。
看到了吧,她就说对付这种老年叛逆的老头,就得逆着他来。
司徒烨忍住笑意,微微勾了勾唇。落在她脸上的眸光,柔软中多了几分佩服与感激。
“你想让我给你看病?”苏潼斜眼看陆济,“真心的?”
陆济点头:“真心的。”
他是真心想吃她丫环做的烤鱼,啊啊啊,馋死他了,怎么办?
苏潼:“找我看病诊金很高的。”
陆济傲然地眯着眼睛,拿小眼睛打量她一眼:“多少?”
“一千两。”
陆济笑:“小意思。”
苏潼:“黄金。”
陆济:“……你怎么不去抢?”
苏潼眨了眨眼,甜笑:“我现在就在抢啊。”
“你、你——”陆济气得老脸通红。
周围的人一个个忍俊不禁,可又怕惹恼陆济,只能转身拼命咳嗽将闷笑声压下去。
“怎么,付不起还是肉痛?”苏潼也学他刚才的样子半眯眼睛打量他,“那就赶紧让开,鱼肉冷了不好吃。”
陆济咬咬牙:“行。一千两金子。”
“治不好,我……”
“打住,”苏潼淡淡道,“先说清楚,一千两金子是给你看病的诊金。”
“不包括治病费用。”
“而且,你要是想找人包治好的话,建议你还是珍惜你的千两金子吧。”
“不用找大夫了,直接找神仙。”
陆济:“……”
司徒烨嘴角抽了抽:这姑娘,这张嘴巴也太犀利了吧?
她就没瞧见,陆先生快被她怼哭了!
“到底治不治?”苏潼不耐烦,给他甩脸子,“给句痛快话。”
“还有,闪一边去,别妨碍我吃鱼。我还没吃饱呢。”
“这么鲜美的河鱼,可不是时时都能吃到。”
“治!”陆济忍下一口老血,悻悻吐字。
“那也得先让我吃饱。”对于干饭,苏潼是认真的,“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你这病都拖了好几年,反正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不急这一会。”
司徒烨眸光深了深:姑娘,你再这样口无遮拦会失去朋友的。
陆济气得那几缕稀疏的白胡须又翘起来:“你,那你快点吃!”
憋了半天,老头也只能憋出这句话来。
不是不会说狠话,而是不敢。
他还得求着这女娃,也有些悚这女娃治他的手段。
忒可怕!
“你先去准备金——银票,”苏潼咬了一口鱼膘,满足地喟叹一声,“先给钱,再看病。”
“你还担心老子会赖账不成?”陆济发觉,这丫头一张嘴只会气人。说不定,他的病治好了,他回头反倒被她气死了。
“就是担心你赖账。”苏潼坦白道。
让他亲自拿银子给她,他才会肉痛;然后,可以降低他半路撂挑子不配合的机率。
她做事情不喜欢半途而废。
给人治病,尤其如此。
陆济终于气哼哼走了。
等他亲自取了银票回来,苏潼也吃饱了。院子也收拾干净了,连食物残渣都没留下一点。
满院唯独还诱人的香味还飘浮在空气中。
陆济看得简直咬牙切齿。
“银票给你,认真数清楚了,别回头说我坑你。”
苏潼示意青黛数数。
她则开始给陆济问诊看病。
“是不是经常觉得背部两侧肩胛间疼痛?尤其吃了辛辣的食物后,痛感更明显?”
“餐后,或者睡前,经常感觉有东西倒流上来?这些症状一般在胸骨后烧灼感或烧灼痛发生前出现?”
“有时候,吃东西吞咽下去,或者喝水;都会感觉喉咙疼痛不适?”
“经常性产生胃胀气,常常伴随恶心反胃想吐?”
苏潼每问一条,每列举一个细节;陆济都忍不住点头,再点头。
最后,几乎不用陆济口述病症,她就将问诊的事情做完了。
陆济又是忐忑又是紧张:“这就完了?我到底得了什么病?还能治好吗?”
苏潼定定盯着他看了一会:“怕了?”
“既然害怕,为什么不早看大夫?”
一直拖拖拖,有多少人,把小病拖成大病;把可治之症拖成不治之症,最后活活把自己拖死。
生了病,难道以为拖一拖就会自己痊愈?
“谁怕了!”老头梗着脖子答。
偷瞄她一眼,又小声咕哝:“我就是想吃烤鱼。”
苏潼:“……”
嗯,她应该考虑给文竹颁个奖。
“是什么病还得做个检查才能确定。”苏潼道,“这个检查很快也很简单,你只要听指挥乖乖坐着不动就行。”
陆济头皮一麻,他发觉她越说得轻描淡写,事情越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