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子砚不明白补墙有什么好看。刚才她还嫌外面嘈杂吵闹得慌。
“想看就去看呗。”齐子砚与苏潼一道去了外面。
管家说那面裂开的墙体现在还没完全垮塌,苏潼正好可以看个究竟。
“这墙就是简单用泥浆和砂石筑起来的啊。”仔细看了一下裂缝,苏潼心里有数了。
齐子砚笑道:“这还简单吗?这面墙用的泥浆是粘性最好的黄泥。普通老百姓还用不上这种泥呢。”
苏潼想了想,道:“殿下,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又来打赌?”齐子砚失笑,“我一听到你说这个词,心里就发慌。”
“什么事你就说吧,别跟我打赌了。”
齐子砚清楚得很,苏潼敢拿来打赌的事,十有八九她稳赢。
苏潼笑眯眯盯着裂开的墙面,认真问他:“我要是有办法确保这墙不会再开裂。”
“还有办法提供更加坚固牢靠的办法来筑墙,你说,我能不能获得封赏?”
齐子砚吃了一惊:“你真有办法?”
“苏潼,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苏潼:“看来你已经想到了。如果真有我说的那些办法,除了可以用于日常建筑之外,还可以用于坚固城防,大大提高各地城墙的防御能力。”
齐子砚忍不住激动道:“对,一旦如你所说,可以预见,你对大燕的贡献绝对非常大。”
苏潼歪头看他,笑眯眯的样子,非常认真问道:“大到可以请封赏吗?”
齐子砚点头:“可以。绝对可以。”
“那我要是想封女官呢?”苏潼心里也隐隐有些兴奋。也许今天,她封女官的目标就可以实现了。
齐子砚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不过听闻她想封官,还是愣了一下:“苏潼,你为什么想做官?”
要是她真有那样的本事,想要别的封赏都轻而易举。
但是,封女官……。
苏潼很坦率:“做官可以有自己的府邸。”
她想远离那个破侯府。
齐子砚哑然失笑:“也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有自己府邸。”
苏潼皱了皱眉:“这个还有品级限制?”
“当然。”齐子砚道,“没有限制,朝庭哪有那么房子分给官员。”
苏潼,“要是我自己有房子呢?”
她愣了一下,要是她自己买的房子,那就还是私产。
所有权仍旧不归属她。
“那你说吧,什么品级的官员才有官邸?”苏潼想,她得看看用什么样的功劳才能换个足够大的官。
齐子砚:“起码四品。”
苏潼心思淡下来,刚刚那份浅浅欣喜与兴奋都消失了。
“那你说,要是我把方法贡献出来,最多能封几品官?”
齐子砚默了默,其实依他对皇帝的了解,苏潼连最末等的九品芝麻官都混不上。
可他真把实话说出来,苏潼只怕就不愿意把方法说出来了。
能够加固城防,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这绝对是大大有利于提高防御与作战能力的大事。
他身为大燕皇子,理应担起保护家国保护百姓的责任。
沉吟许久,齐子砚缓缓道:“苏潼,我会尽力为你争取封官。”
说完,他静静地看着苏潼。
身为皇子,也许他该强势逼迫她把方法拿出来。
但作为朋友,他只希望她可以自愿把方法说出来。
苏潼脸上难掩几分失望:“尽量争取?就是连末等小官都不一定会封了。”
就因为她是女性,她的贡献就不配获得该有的封赏?
苏潼对皇帝的直接观感不太好。
不过,对于齐子砚这个朋友,她还是认可的。
他可以说假话;但他选择了说实话,而不是只站在这个国家统治阶级的立场对待她,她心里很高兴。
“苏潼,你——”
“算了,你不用再说,”苏潼假装没有失落与失望,淡淡笑了笑,“我告诉你。”
“起码下次我再来,不用再面对一堵会裂开的墙体。”
齐子砚一时既激动又愧疚:“苏潼,我保证,一定尽最大努力为你争取你想要的。”
苏潼笑了笑,岔开话题:“想要防止墙体裂开,其实只要把麻刀跺碎,按一定比例掺在熟石灰中形成麻刀灰,然后直接用它来抹墙就可以了。”
齐子砚动了动嘴唇。
看着眼睛会笑的少女,他有太多问题要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苏潼笑了笑,“别急,我慢慢告诉你,什么是麻刀,什么又是熟石灰。”
“大自然中,随处可见天然的石灰岩。只要有石灰石,想变成熟石灰,是非常简单的事。”
“至于麻刀的原料,其实也是我们常见的东西。”
“这样吧,我形容一下它们的外形和常见的地方,你让人把这两种东西找回来。”
“有了原料,我再教你怎么做这个麻刀灰。”
“麻刀灰?”齐子砚十分高兴道,“苏潼,你很了不起。”
仅他一句话,她就愿意无私把方法说出来。
他佩服她。
“麻刀灰仅是用来防止墙面裂开的。”被人称赞,苏潼心情也很愉快,“加固墙体与地基,其实有很多方法。”
她所知道的每一个方法,都要比现在眼前所见有用得多。
“最容易获得原料的一种,就是把石灰,沙子,砾石混在一起做成石灰浆,然后把糯米熬成浆再混入其中。”
“这样做出来的石灰浆,无论是硬度还是粘合度,都将大大提高。”
“至于石灰,”苏潼笑道,“从我前面提到的石灰岩中,非常轻易就能做出来。”
齐子砚正听得入神,忽见管家面色惶恐急急前来,到了近前,飞快道:“殿下,陛下和朱妃娘娘来了。”
齐子砚微怔,蹙了下眉往走廊方向望了望。
站在走廊的简嬷嬷静静垂首,把腰杆绷得笔直。
她也不想把殿下生病的事惊动宫里主子,可殿下病了两天都不肯看大夫;眼看病得越来越严重,她劝不动殿下,只得瞒着殿下悄悄往宫里递话。
谁知道,竟然连陛下都惊动了。
苏潼住了口,不明所以地看了齐子砚一眼。
齐子砚苦笑一声,对她解释:“我父皇和母妃微服出宫了。”
苏潼心头一紧:“那我回避?”
齐子砚瞥见一抹威严的身影已经向他们走来。
“来不及了。”他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