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太医在门外面面相觑。
苏潼走进房里,给齐子砚做腹腔穿刺。
确定齐子砚腹腔内确实有血肿块,但没法单凭内眼确定他盆腔骨折以及直肠损伤的情况。
考虑一秒钟,苏潼肉痛地给虚拟人充值黄金。
没有x光,没有ct,没有胸透;没有一切直观可视的机器辅助,她只能依靠虚拟人。
三位太医在门口商量半天也没结果。
张太医道:“既然我们没有把握治好三殿下,不妨同意苏大小姐的办法。”
其余两人怕担责,谁都不肯点头。
只推说:“若要给三殿下开腹,须得先取得陛下与朱妃娘娘同意方可。”
张太医怒道:“三殿下情况危急,待进宫禀报再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另外两人反问:“如果我们不阻止苏大小姐开腹,万一出了事,陛下怪罪下来,谁吃罪得起?”
张太医怒极反笑:“你们怎么不问问,万一因为你阻止苏大小姐给三殿下开腹,最后延误了病情,你们又承担不承担得起陛下的怒火?”
两人顿时哑口无言。
苏潼可没空理会他们的争执。
透过虚拟人观察齐子砚的情况,已经到了必须做开腹手术的地步。
如果再任由骨折引起的出血弥漫腹腔,造成多器官污染而进一步引起衰竭的话,到时大罗神仙下凡都救不了齐子砚的命。
“卫大夫,让人把三殿下转移到手术室。必须马上给他做手术。”
在门口争执不下的几位太医顿时急了:“苏大小姐,你无权这么做。你不能拿三殿下冒险。”
“你要是一意孤行的话,万一三殿下出了任何意外,你要全权负责。”
他们都不知道这位苏大小姐的勇气从哪来的,动不动就剖活人的胸腔和肚子。
是,他们知道苏潼成功接好了断肢。但接断肢怎么能跟开腹相比?
“苏大小姐,人的肚子剖开了哪里还能活,我们劝你最好三思而后行。”
别连累他们跟着一起倒霉。
如此冒险的治疗手法,以前简直闻所未闻。
这两个人,推诿责任跑第一;若是事后争功劳,只怕也会跑第一。
苏潼面色沉了沉,平时明亮会笑的眸子此刻染了血丝与冰冷。
一句废话也不多说:“定王爷,要是有人阻止,你给我拦住。”
“张太医,你要是想进手术室观摩手术的话,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现在,就该开始洗手,换手术服。”
“至于其他人,没有我允许,一律禁止进手术室。”
苏潼说完,就不再理会另外两个喋喋不休叫嚣的太医。径直转身走进了另外刚刚布置出来的手术室。
依然是青黛与卫浔给她做助手。
卫业庭虽然医术平平,但他也不想错过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厚着脸皮继续跟进去观摩。
张太医得了苏潼允许,同样进了手术室。
另外两名太医,被司徒烨以一己之力拦在了门外。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苏潼拿刀子开膛剖腹,卫业庭还是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不过,青黛与卫浔的情况反而好了些。
至少,两人乍然看到腹部血腥的一幕,没有面色发白恶心欲吐。
也许是之前看得多那个胸腔刀口,他们视觉上已经麻木了。
“抽吸。”苏潼毫无情绪的声音传来。
待血污清理干净,术野清晰暴露出来,苏潼反而松了口气。
毕竟,从虚拟人看到的东西也有限。
苏潼总担心齐子砚的情况变得更糟糕。
“好在他身体好,内脏没有发生器质性病变。”
清理完腹腔的血污,用止血钳夹住出血点,苏潼开始处理骨折造成的直肠损伤。
“这里有一小部份肠子已经坏死,必须剪掉。”苏潼示意卫浔递剪刀。
术野一清晰,青黛与卫浔面色又变了。尤其看着苏潼拿起数米长的肠子翻天覆地寻找出血点时,两人更是频频恶心。
张太医的定力比两人差远了。
他看着苏潼的翻肠子的动作,觉得自己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可他进手术室前已经清楚苏潼的规矩,一旦他出去呕吐,苏潼不会再允许他踏进这里了。
为了追求医道精湛,张太医只能死死忍住胃部翻腾带来的不适。
面色阵阵青阵阵白交织着,他也紧咬牙关不敢松口。
然后,他看到苏潼翻完小肠翻大肠。
再然后,看着苏潼“咔嚓”一下剪掉一截肠子。
接着,拿了针线像缝衣服那样,将剪断的两截肠子重新缝好连接在一起。
缝完肠子后,苏潼稍微往下腹的位置摸索一下。
“咦?”
卫浔听闻她诧异的声音,立即朝她手下望过去。
“大小姐,这是?”
苏潼笑了笑:“看来三殿下这里有个陈年旧伤。这次伤得巧妙,我顺便把他的旧伤也处理一下。”
她现在总算相信红雨说过那个传闻——确实是真的。
嗯,就是关于三殿下不能人道那个传闻。
齐子砚的输精管意外断了。
“他这次受伤,遇上我……算不算因祸得福?”
这样的位置,这样的伤口……苏潼比划了一下,觉得应该是箭伤。
她默了片刻,心中一动,忽然恍然大悟。
齐子砚曾为了救皇帝受过重伤,原来是指这事?
因为救老子,失去了生育能力。
难怪皇帝对齐子砚这个儿子心怀愧疚。
这些年一直对齐子砚疼爱有加。原来是补偿心理在作怪。
如果日后,齐子砚忽然生出个孩子来,皇帝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自己“错付”的感情?或者一怒之下斩了当年给齐子砚诊断的太医?
卫浔虽然不像苏潼,对人体解剖图滚瓜烂熟;但是,他仔细看几眼,还是认出她扯在手里开始缝合的是什么器官。
卫浔:“……”
见苏潼认真缝合,又忍不住偷偷瞄了又瞄她手下的部位。
要是三殿下醒来后知道大小姐剃掉他的耻毛,还在上面动刀动枪,三殿下会不会羞愤欲死?
被拦在门口两位太医,见苏潼将齐子砚的腹部当玩具一样搓来捏去,吓得失去血色的脸就从来没有正常过。
“完了完了,在肚子划了那么一个大口子,就算再缝回去,能长得好吗?”
就算伤口能长得好,可三殿下能抗得住发烧化脓吗?要是连这一晚上都熬不过,他们连明天的太阳也没福气看到了。
两位太医绝望地对视一眼,他们脖子上的脑袋,只怕是最后一天寄放在这个位置了。
史太医不甘心赴死,更不甘心给苏潼的胆大妄为陪葬。
想了想,他悄悄溜了出去,坐上马车,对车夫道:“快,快进宫,我有要事必须马上启奏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