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夫人怒道:“也不用你做什么。就说一句话,在圣上跟前替她说一句好话。”
“只要圣上听得进去,那就比什么都顶用。”
云枭无奈道:“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云夫人:“我就不信了,还能有多复杂?”
“分明就是你怕受牵连,怕会惹圣上不喜;所以连一句话都不敢替潼潼说。”
“你还是我儿子吗?”
“娘!”云枭看着她发飙的样子,只觉头疼,“你能先听我把话说完吗?”
云夫人怒瞪着他,哼了哼:“说。我听着。”
“娘,不是我不想为苏潼说好话,而是不能说。”
云夫人不信:“怎么就不能说?”
“娘。”云枭心平气和给她分析,“不管圣上内心对大公主如何,至少表面上,大公主还是他女儿。”
“要是换了你,你家儿子犯了错。一个人说你家儿子错了,你可以忍得了。”
“要是两个人,三个人,或者更多,老在你面前说你儿子,数落你儿子各种不好各种错;你会怎么样?”
云夫人:“我会直接把这不孝子撵出去。太不省心了。”
云枭:“……”
“娘,”云枭除了无奈苦笑,还能怎么着?只能继续跟她讲道理,“这世上,大多数的父母心理其实都是一样的。”
云夫人奇道:“怎么一样?”
云枭:“就是都觉得自己好,就算犯了错;那肯定也是别人有错在先。他的孩子是被逼还手才犯错。”
“维护自己的孩子,是人之常情。是做父母下意识的情感。”
云夫人:“我可没有你说的这样是非不分。”
云枭:“……”还能不能好好交谈了?
云夫人怒火消了两分,但语气还是很冲。斜眼看他,就更加觉得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说呀,怎么不继续说?”
云枭:心累!
“娘,我没说你是那样的人。”试问有多少个像他娘这样的,对别人的女儿比对自己儿子好。
有时候,他还真宁愿自己是捡来的。
那样的话,至少被他娘差别对待,也不会那么心酸,那么心理不平衡。
“我是说大多数父母。”你自己心里难道没点数,你根本不在那个大多数之列里面吗?
云夫人终于能冷静下来听儿子说话了。她转了转眼睛,轻声道:“你是说,那位明知自己孩子错了,也会一味偏袒到底?”
她说着,指了指天。
云枭点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如果不是有皇帝一直偏袒维护,大公主齐霏到今日都不知死过多少次了。
“而且,人都有逆反心理。”云枭继续说道,“一个人说真话,他可能听得进去。”
“可两个人说,三个人说;大家都说那个人错了,他可能就觉得错的不一定是他的孩子。”
“也许是大家联合起来欺负他的孩子。”
云夫人:“……”
“关于望月楼当天发生的事情,圣上并没有偏听任何一方,而是派了刑部的官员前去调查。”
“只要刑部官员回去如实禀报,大公主当天犯下的罪行就无可遮掩。”
“所以,当天在望月楼的那些人;包括我和三殿下,还有定王爷等等,在刑部官员调查过后,都不能也不应该再在圣上跟前提起。”
“更不能为苏潼说任何一句好话。”
“一旦我们任何一个人出面做了这样的事,对事情没有好处,结果反而会适得其反。”
所以,不管是齐子砚还是他,都在皇帝跟前保持缄默。
除非皇帝亲口问到,否则他们不会主动开口提及此事。
更加不会替苏潼说项。
云夫人听完他的分析,忧愁得长叹口气:“这么说,潼潼真是不容易。”
云枭微微一笑,眼里隐隐透着赞赏:“她很冷静,也很聪明。”
苏潼身为苦主一方,进宫找皇帝告状还是可行的。
别人就不宜擅自冒险替她出头了。
但是,云枭转而想起那天苏潼冒险再跳一次江的事;眼里就多了几分沉郁。
“娘,你有时间不如到侯府看看她吧。”
云夫人讶异地看着他:“真难得。你居然懂得主动关心别人?”
云枭:“……”这还是他亲娘吗?
他只是不爱说话,不代表他冷血无情。
“我担心她一直在心里头憋着,身边没个长辈开解,容易憋出病来。”
又低低叹了一声,喃喃道:“她上次在公主府受的伤还没养好呢。”
云夫人:“……”
一脸复杂地看着这个儿子。
最后,摇摇头,也不知再说他什么才好。
明明快到手的媳妇,偏偏他自己作死把婚给退了。
现在好了吧,想要再追回来?
那也得看人家还乐不乐意。
云夫人到底不放心苏潼,第二天就亲自上门,去侯府看望苏潼。
苏潼骤然听闻她上门,一时又惊喜又惊讶。
“宋姨,你坐。”将人迎进屋里,苏潼还是一脸困惑,“你是有什么急事吗?”
“潼潼,”云夫人拉着她双手仔细打量,“好孩子,你受苦了。”
苏潼也不知怎么的,听到这句充满疼惜的话。鼻子一酸,她的眼泪,忽然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云夫人吓得慌了手脚。
赶紧掏帕子给她擦眼泪,一边擦一边柔声哄道:“好好,咱们把那些不高兴的都哭出来。”
“别憋在心里,哭出来就好。就像扔垃圾一样扔掉那些不好的东西。”
在屋子里侍候的奶娘与文竹,看到这副情景,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们小姐,就是从小没有娘,心里再苦也没人懂。
云夫人这一句话是引得小姐想起自小没娘的苦楚了啊。
司徒烨去找了卫浔。
还将卫浔请去安静无人的地方,虔诚地向他请教一个问题。
“什么病能让人长长久久地病着,需要终生服药,又不会轻易死掉?”
卫浔心头大震,警惕地看着他,不答反问:“王爷问这个想干什么?”
司徒烨默了默,直视他眼睛,淡淡笑了:“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
卫浔别过脸,低低道:“王爷,我学医术,是为了治病救人。”
司徒烨:“没人需要你双手染血。你依然可以用你的医术去救人。”
染血的事,他去做。
他双手,天生就是用来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