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烨笑道:“是,也不是。”
苏潼看着他一脸得意的笑,忽然福至心灵:“你没说服顽固那个。改而去说服一个老父亲?”
司徒烨轻声道:“两个人,总得有一个人先作出让步。”
很显然,父母对子女的爱更深沉,也更宽容。
老皇叔让步的可能性更大。
“我没必要舍易求难,对吧。”
苏潼:“……”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事情不出苏潼所料,徐州魏氏一族并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他们进京后追查到齐银樱被司徒烨藏起来严密保护,知道在京城的地界不可能与司徒烨硬碰硬。
于是,请来了他们的族长,以及族中有名望的数名长老,并齐银樱的公公与夫君,一齐到京中上金銮殿找皇帝告状。
“陛下,微臣等状告定北王,他目无王法,私自藏匿人妻人子,还纵容恶奴殴打我族中人。”
“臣等恳请陛下恶惩定北王,勒令他交出人妻人子,同时对我魏氏一族赔礼道歉;并作出适当的补偿为打伤我族人的汤药费。”
徐州魏氏是当地有名的大族,对朝中官员拥有绝对的推举权。
此刻,金銮殿内,自然也有他们魏氏一族的主事。
口若悬河状告司徒烨的,就是魏氏一族在朝为官的主事。
“藏匿人妻人子?”皇帝愕然瞪目。老实说,对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但凡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相信。
“他藏匿何人之妻与子?又在何时何地殴打了魏氏族人?”
魏氏主事道:“定北王不顾他人意愿,私自藏匿我侄媳与其子魏景。”
“并于前日午后末时纠集兵卫殴打我族人。”
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都齐全了。
但是,皇帝心里对这事仍旧存疑。
司徒烨无缘无故藏他魏氏子侄的媳妇和儿子干什么?
这里头肯定另有内情。
“陛下,你一定要严惩定北王,以正国法,以明法纪。”
皇帝考虑一番,道:“如果你所言属实,朕必定会严惩他。”
魏氏主事立刻悲愤道:“陛下,臣所言无一字虚妄。”
“真真假假,朕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皇帝道,“总得听听定北王是怎么个说法。”
“陛下,”老皇叔一脸愤慨闯进殿内,“他们说的是真,也不是真的。”
“皇叔?”皇帝微微一愣,“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老臣知道。”老皇叔瞪一眼魏氏一众,咬牙切齿道,“这事,没有人比老臣更清楚。”
“他们告定北王藏匿他人妻与人子,”老皇叔咬咬牙,“不错,定北王确实干了这事。”
“但是,定北王干这事乃是受老臣所托。”
“定北王在里面一点过错也没有。”
皇帝愕然:“你托他办的?你让他藏了什么人?”
老皇叔道:“臣托他藏的,就是臣那不孝女齐银樱和臣的外孙魏景。”
老皇叔虽然还是齐氏皇族一员,但是,他与现在的皇帝已经隔了好几房,属于血缘比较淡一脉。
因而,老皇叔的女儿齐银樱并没有资格封郡主或者县主。
但,皇帝还是知道他这个女儿的。
“他们徐州魏氏欺人太甚,欺负我们齐氏皇族多聚集在京城,他们就在徐州地头对我女儿喊打喊杀。”
“连他们自己的亲生血脉,我那可怜的外孙魏景也不放过。”
“若非我那蠢女儿在月前察觉不对,悄悄带着魏景逃出徐州,逃回京城,这会已经被他们魏氏一族给害了。”
“陛下,银樱从小性子绵软,最是怕事。若非走投无路,她断然不会带着儿子偷偷跑回京城。”
“可她偷跑回京城,因怕我责骂,她连见也不敢见我。”
“还是定北王偶遇徐州魏氏在途中意图加害于他们母子,施以援手搭救了他们母子,这才幸免于难。”
“接下来,又蒙定北王帮忙安顿,我那蠢女儿母子俩才暂时在京城有个落脚之处。”
“但是,这事定北王一早就告诉了老臣。”
“老臣怕银樱死要面子活受罪,不敢直接去见她,更不敢强硬将她带回府中。只得暗中请托定北王代为照顾。”
“老臣是万万没有想到,魏氏一族在徐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族,做起事来竟跟无耻宵小一样,让人恶心。”
“亲家,你说这话就难听了,你说谁让人恶心呢。”齐银樱的公公魏洪出声反讽,“你知道你女儿做了什么事吗?就敢这样包庇她。”
老皇叔不甘示弱:“我呸,我自己的女儿什么人品脾性,我比你清楚。”
“你清楚?”魏洪想起自己的家事,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气,“你清楚,你还敢把人藏起来,你就不怕她会祸祸你一家老小?”
“你清楚,你就该知道她生了个命犯天煞的怪物。”
“你清楚,就应该痛痛快快把她和那个怪物交给我们魏氏。”
一连患的质问,也没法抵消齐银樱公公的怒火与不满。
但老皇叔也不是吃素的。
“她生了个怪物?”老皇叔开始撸袖子,“那是我外孙。”
“呸,那也是你魏氏的种。我外孙要是怪物,你们魏氏一族都不是好东西。”
论打嘴仗,老皇叔也不会输。
要是搁年轻那会,以他的火爆脾气,直接就抄家伙把这个姓魏的混账揍得头破血流。
“我不跟你吵。”
魏洪气得眉毛倒竖。
但他眼尖,瞄见皇帝已经露了不耐烦,立刻就改了口风:“陛下,这事请你定夺。”
皇帝沉沉道:“朕现在还糊里糊涂,不知道你们魏氏一族到底要对朕的堂妹做过什么。”
“朕如何定夺?”
魏洪:“……”
魏氏主事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天赐媳妇所产之子,乃是天命犯煞的怪物。”
“我们曾经请得道高僧给他算过命,他的出生就是克我们徐州魏氏一族。”
“自他降生以来,天赐再无其他子嗣。族中其他子弟所生的孩子,也因为魏景的原故陆陆续续患上怪症,甚至多有体弱夭折。”
“依高僧所言,必须开坛作法,以魏景这个怪物作祭,才能化解他给我们魏氏一族带来的灾厄。”
“如若不然,必有灭族之祸。”
“陛下,请你明察,”魏氏主事深深一鞠躬,“为一族长远之计,臣等这么做也是无奈为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