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韦欣渝!
韦欣渝长得娇小,可她那双独具异域特色的眼睛,绝对让人一见就难忘。
她挽着一个老妇人,一脸亲昵地从侧面走过来,看样子也是准备进入与苏潼同一间茶楼。
“姐姐?真是巧,今天你也来看赛龙舟。”
苏潼不冷不热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韦小姐。我记得上次已经跟你说过,我姓苏。”
所以,攀的是哪门子亲戚?
“姓苏?”她身边的老妇人立即眯起双眼打量苏潼,那满含挑衅的目光赤果果透着鄙薄与轻蔑,让人感觉非常不爽。
“这么说,你就是渝儿提起过的那个女大夫?”
“整天使些狐媚手段缠着烨儿那个女大夫?”
苏潼:“……”
漠然地扫了眼这一老一少,抿着唇,默不作声往茶楼走去。
“站住,”韦老夫人冲苏潼冷冷一喝,“长辈跟你说话呢,你有没有教养?”
苏潼默默叹了口气。
她本来只想安安静静看个赛龙舟,奈何总有人上赶着挑事。
她慢慢转过身,冷淡地看着身穿团蝠长掛颈戴宝石项圈,一身贵气逼人的老妇人。
缓缓道:“敢问老夫人,你认识我吗?”
“可我看着你面生得很,我觉得应该不认识吧。”
“听说你是侯府千金?”韦老夫人阴沉沉的目光逼过来,“这就是你们信宁侯府的教养?”
“见到长辈,连个招呼都不会打?”
“连怎样尊敬一个长辈都不懂,你学的规矩呢?你侯府千金的教养呢?”
苏潼冷笑。
哦,现在记起她是侯府千金了?
刚才还一口一个女大夫贬低她呢。
苏潼缓缓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疑惑地朗声道:“请问,你哪位?”
什么地方跑来的大蒜?
那么大的脸到她面前瞎哔哔?
韦老夫人:“……”
“姐……苏姐姐,”韦欣渝看着她,语含谴责,“这是我祖母,她向来说话直来直往惯了。”
“但她没有恶意,你别放在心上。”
苏潼:“……”
直来直往,没有恶意?那就是说这老妇人说的是事实了?
韦欣渝又道:“有时候她说话可能不太中听,不过祖母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尤其受不了别人忤逆她,还请苏姐姐包涵一二。”
那是你家祖母,又不是我的。
她自己不留口德,凭什么还要别人顺从她?
就凭她够老吗?
苏潼讨厌这种倚老卖老的人:“韦小姐,我重申一下,我不缺妹妹。”
“也没兴趣多个异姓妹妹。”
“另外,你祖母年纪大受不得刺激,那你应该陪她在府里好好颐养天年,茶楼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实在不适合她老人家。”
“再有,那是你祖母,你孝敬她是应该。”
跟她有什么关系?
“看看,这就是一个侯府千金的教养。”韦老夫人怒哼一声,“渝儿,你可千万别跟这种人来往,免得带坏你。”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做什么大夫?整天往外跑混在男人堆里,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给人看病是假,借机与不同的男人勾三搭四才是真。”
苏潼眼底有怒火慢慢涌上来。
说她没教养骂她没礼貌,她都忍了。
但是,上升到侮辱她的人格;这事,可不管这老东西是不是长辈,她都忍不了。
“韦老夫人,我想请问你一件事,你这辈子莫非从来没生过病吗?”
“你生病要看大夫吧?”
“你请的大夫难道都是女性?”
“不然,按照你的逻辑,你就是借看病之便;行与不同男大夫鬼混勾搭之实。”
韦老夫人并韦欣渝:“……”
祖孙俩面色涨得通红,一时被噎得哑口无言。
老半天,韦老夫人才恼怒地憋出一句:“放肆!这就是你一个侯府千金的教养?”
“目无尊长,还对长辈口出狂言。简直有辱门风。”
“信宁侯府以有你这样的千金为耻。”
“韦老夫人,”苏潼看了看韦欣渝,平静道,“你要教训小辈,可以回你府上教训。”
“或者,好歹也避着点人,把你孙女拉到一旁去教训也行。”
“她年轻脸皮薄,你总得给她留点面子。”
“你再这样骂下去,我担心韦小姐以后会嫁不出去啊。”
“你——”韦老夫人差点气得吐出一口老血来。
她刚才是鸡同鸭讲,骂了个寂寞吗?
“苏潼,我说的是你。是你,没有教养,不敬长辈,听清楚没有?”
韦老夫人气急败坏,哆嗦地指着苏潼,当众失态咆哮。
苏潼一脸诧异问道:“老夫人,这么说你一定很敬重你家的祖宗吧?”
“但是,你会逢见到祖宗就拜吗?”
“老夫人,别人家的祖宗,你也拜吗?”苏潼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眼光,不卑不亢又重复一次。
韦老夫人又被她噎到说不出话来。
苏潼轻飘飘感叹一句:“大家看看,可见有些人说敬重祖宗,也不过嘴上说说而已。”
“所以,我只敬重我家长辈又有什么错呢?”
这逻辑,似乎没毛病?
但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
一时间,无数人心里都有了这个疑问。
“苏姐姐,祖母她……”韦欣渝委屈地开口。
“打住,”苏潼立时截住她,“我已经问过我府上侯爷,他万分肯定以及确定,绝对没有在外面留有私生女。”
“我奉劝韦小姐,以后还是别再乱攀亲戚,免得别人误会。”
“我们信宁侯府在韦老夫人眼中,本来就没什么好教养;可不能再落个随便在外留种的风流贱名。”
韦欣渝:“……”
今天来看赛龙舟的达官贵人不知凡几。
韦欣渝祖孙俩特意在门口引起这场骂战,真是给大家增添了不少看热闹的谈资。
好在这里,内侍的声音响了起来:“太后驾到,闲人回避。”
这还是太后低调出行,没有摆全副仪仗,才让人到了茶楼门口才喊一嗓子。
韦老夫人听闻太后二字,神色忽然一僵;苏潼不经意一瞥,竟瞥见她刻意抬头挺胸,摆出一副骄傲的姿态。
苏潼目光闪了闪,心里疑惑地“咦”了一声。
然后,就见太后从马车下来,缓步往茶楼走来。
不必刻意,一举一动行走间的万千仪态便已是旁人莫及的高华气度。
“舞阳,”太后微微一笑,朝苏潼招了招手,“不是让你在哀家身边随侍吗?怎么还傻愣在一旁偷懒?”
“你可别学小烨那孩子,转过身就不见影子。今天哀家难得出来一趟,你得好好陪着,知道吗?”
太后的眼风缓缓往人群中划过,在韦老夫人面上一凝,又若无其事撇开去。
韦老夫人的脸色,却唰地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