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潼哈哈一笑,忽然神色一肃,看着他,认真道:“王爷,你住进来吧。”
“我非常期待你住进来后的精彩生活。”
司徒烨:“……”
俊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齐子砚一张脸则黑沉黑沉。他恨恨盯着苏潼,恼怒道:“苏潼,你的脸呢?”
司徒烨低低叹了口气:“明白了。我这就给你安排二十名护卫。”
齐子砚:“……”
司徒烨的人住进郡主府,风声也主要针对齐志璜放了出去。
不过,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
苏潼几乎每日都往外跑,不是去卫氏医馆,就是去秦殊的临时制药厂。
至于生意上的事都交给郑妈妈与红雨,她自己完全撇开,做彻底的甩手掌柜。
苏潼神经大条,反而每天跟在她身边来来去去的天冬神经紧绷。就怕一个疏忽,自己小姐遇到危险。
苏潼每天忙碌的时候,同在京城西区这一地界的一座宅子里,却在这天气氛凝重,甚至有浓得化不开的紧张与悲痛沉淀在空气中。
“余太医,家父怎么样了?”一个中年男人拧着眉头,忧色盈满眼眶,朝内室望了望,压低声音道,“他,还能醒来吗?”
“黎尚书这情况,我看悬。”太医摇头,“尽人事,听天命吧。”
“我开张方子,你们煎了药,试试还能不能灌下去。”
黎桓是兵部尚书黎方的长子,他年近四十,长着一张方正的国字脸,不笑的时候颇有威严。
“有劳太医。”黎桓轻叹口气,让人送太医出去,自己捏着方子找人去抓药煎药。
然而,下人煎好药端来,汤药根本灌不进黎尚书肚子,才到嘴巴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这可怎么办呀?”黎尚书的老妻抹着眼泪,一脸绝望地坐在床榻边上看着昏迷不醒的丈夫。
“母亲,”黎桓硬着头皮道,“还是把大家都叫来见父亲一面吧。”
现在这情况,也许就只能等着黎尚书咽气了。
黎夫人木然地点了点头:“你安排吧。”
又看着黎尚书,顿时泪如雨下:“老头子,你真不愿再醒过来看我一眼啦?”
黎夫人亲生的子女一共三人,二子一女。两个儿子早已成家立室,唯独幺女年纪尚小,还未婚配。
黎桓得到老母亲点头同意,转身吩咐下去,一会之后,黎尚书的子子孙孙都来到外间,黑压压跪了一地。
据太医所言,黎尚书的日子就在这个把时辰了。
子孙济济,全部神情悲戚地垂首低泣,就等着黎尚书咽气。
然而,他们跪了一个多时辰,黎尚书终于有动静了。
但,不是濒死挣扎,也不是快咽气的不舍与不甘。
而是发出极其痛苦的声音,跟往常一样痛苦的哀嚎呻/吟声,然后,黎尚书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打眼,望见黑压压跪了济济一堂,他都呆了。
“都跪在那干什么?”他忍着难耐的痛楚,虚弱道,“起来,都起来。”
“回去休息吧。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黎桓愕然。
看着确实还比较精神的父亲,一时又惊又喜。
父亲现在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垂死之相,太医刚才是误诊了吧?
“父亲,你现在还觉得痛吗?”黎桓打量着他,小心翼翼问道。
“痛,怎么不痛。”两句话,黎尚书就痛得直哼哼,“痛到死去活来,跟往常一样。”
黎桓想问,那你之前为什么突然昏死过去?
这明显跟往常不一样啊。
黎尚书已经不耐烦地挥挥手:“散了,都散了。”
确认老父亲的的确确一时半刻不会咽气,黎桓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招呼众人都起来回去休息。
第二天,被太医叛定必死的黎尚书继续精神奕奕去上朝。
但是,他的好精神勉强维持到散朝,就再也支撑不住。
散朝之后,走路跟个孕妇似的,叉着腰扶着腿一抖一抖,姿势十分怪异。
他这个古怪姿势一直维持到宫门外,非但没有好转,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叉着腰走路不算,还呲牙咧嘴的,简直痛得脸都变了形;别人看见,以为他在做什么怪动作,或者有什么怪僻。
别的同僚碰见,也没有几个敢凑到他跟前好奇问一句;都是远远点个头算打过招呼就走。
直到,黎尚书遇上了老皇叔。
“老黎,你这是怎么了?”老皇叔疑惑地盯着他叉腰的手,打趣他,“哟嗬,叉着腰走路,怀上了?”
黎尚书痛得脾气都暴躁了,听了这调侃,当场忍不住发作:“怀你个老王八。没瞧见我腰痛得直不起来吗?”
老皇叔疑惑道:“生病了?”
“什么毛病?没找太医给你瞧瞧?”
“怎么没找!”黎尚书提到太医,就一肚子火气,“昨晚找了个太医,他说我要咽气了。”
“他今天肯定一天告假不敢进宫,不然被我看见,不打肿他的脸。”
老皇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朝他竖起大拇指:“老黎,你这脸,能直接抽肿他。”
说人昨晚咽气,结果人今天还龙精虎猛跑来上早朝。
“哪个太医?医术也太逊了吧?他眼睛是被屎糊了吗?”
黎尚书摆摆手:“不提也罢。”
老皇叔上下打量他一眼:“太医不顶用,那你就没想换个大夫瞧瞧?”
黎尚书叹口气:“怎么没换?”
“京城地界,给我瞧过病的大夫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就没人能把我这毛病治好。”
老皇叔凑过头去:“老黎,悄悄跟我说一声,你到底得了什么绝症?”
黎尚书:“……”
没好气地横他一眼:“就是腰痛,痛起来要命那种。什么绝症?”
“没个大夫治得好,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绝症!”
老皇叔哂笑一声:“嗐,你找的都是些什么没本事的庸医?”
黎尚书不服气:“什么庸医?他们个个都是杏林圣手。”
“还杏林圣手,”老皇叔鄙夷地哼了哼,“连什么毛病都弄不清楚,还好意思称这几个字。”
“不对呀,老黎,我们大燕朝第一神医你没请她看过吧?”
黎尚书神色顿了顿:“哪个第一神医?”
老皇叔诧异地盯着他,看怪物的眼神打量他半晌,拔高声音道:“舞阳郡主苏潼啊。”
黎尚书下垂的嘴角微微撇了撇:“哦,她年纪轻轻能有多大本事,你们别把她捧得太高。”
“小心摔下来,摔个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