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浔动作顿住，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苏潼瞄他一眼，当机立断道：“失活的部分组织得切除掉。”
然后再进行缝合止血。
等于刚才至少有一半的工作是白忙活了。
卫浔看见她有条不紊开始切除的前期准备，忍不住问道：“大小姐，为什么这个脾组织会突然失去活力？”
按理说，他们已经及时做手术，所有出血点都缝合止血；应该不会发生意外才对。
苏潼默了默：“可能跟他喝酒有关。”
“短时间大量吸入酒精，肝脏分解不来，脾脏过滤不好……换句话说，就是超负荷干活；所以有部分就干脆罢工不干了。”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醉鬼摔下去时，做了一定的保护措施。”苏潼道，“除了脾脏受外力挤压造成轻微的破裂，其他内脏器官并没有发生病变与损伤。”
“假如是肝肾肺这些器官同时出血的话，他这条小命很难保得住。”
眼下切除部分脾脏组织，对伍爱国来说算是好的了。
卫浔见她神色平静，知道这场手术对于她来说，算不上难度特别高。
只不过，一场手术下来，实在十分消耗体力。
原本一个时辰可以完成的量，因为多做了一次重复功，这场手术从开始到最后收尾结束，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苏潼活动了一下肩颈，对青黛交待了注意事项：“今晚术后护理你来。”
“卫浔，明天早上你来接手。”
青黛与卫浔都知道她的工作方式，两人没有异议。
其他收尾工作，苏潼让卫浔做完再走。
她走出手术室外，脱下手术服，伍成凯已经迫不及待围了过来。
她微微一笑，道：“手术很顺利。”
伍成凯愣了愣，继而激动地咧嘴笑：“郡主，那就是说爱国没事了？”
“有没有事，得看十二个时辰之后。”苏潼道。
伍成凯一脸茫然，看了看苏潼；见她没有解释的意思，不由得又扭头望向司徒烨：“大帅？”
“那爱国现在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
不是手术顺利吗？
顺利的意思——难道不是应该救活了？
司徒烨淡淡道：“手术顺利，只是处理好伍副将体内脏器破损的情况。”
“能不能恢复，则要观察十二个时辰才知道。”
司徒烨提醒他：“术前让你签两份文书上面明确写到，术后可能发生各种风险与并发症。”
伍成凯一脸血色顿时褪得干干净净：“那就是说，爱国现在还是不能确定生死？”
司徒烨白了他一眼：“几率懂吗？有可能出现各种并发症，但这种几率极小。”
“你就放宽心吧。”
伍成凯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帅，我这心十五十六的，没法放宽。”
一众军医听完司徒烨的解释，望向苏潼的眼神霎时夹杂着无比的震惊与羡慕。
手术前，不保证一定能救活。好不好得了，看天意，完全不担责任。
术后，也不知道这人是生是死；能不能活下来，还是看天意。
人家舞阳郡主做大夫，咋就能做得这样让人仰慕呢！
伍成凯满心不是滋味，“大帅，那我能进去看看爱国吗？”
司徒烨懒理他，“你去病房那里问青黛，她要是让你进去，你就去。”
苏潼已经累得闭上眼睛，司徒烨干脆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放进马车。
众人：“……”
他们大帅抱着美人走了，伍成凯与一众军医干脆涌到病房前。
“干什么干什么？”青黛瞧见这群蝗虫一样涌来的汉子，霎时绷紧了脸，严肃道，“病房外不许喧哗。”
伍成凯惦记自己侄儿，在外面已经拱着脑袋左张右望：“青黛姑娘，我能进去看看伍副将吗？”
“不行。”青黛拒绝得不带一丝犹豫。
“想要探视病人，请等十二个时辰以后。”
伍成凯愣住，没料到舞阳郡主一个婢女气势都那么足。
“我不吵他，我就进去看一眼，行不行？”伍成凯陪笑讨好。
“你进去看他，只会把病菌带进去。”青黛无情道，“术后十二个时辰是预防感染与并发症的关键时期，你别在这添乱。”
伍成凯：“……”
“真不能看吗？”没亲眼看到侄子，究竟不能安心，他忍不住恳求，“那我不进去，你打开窗户，让我在外面看一眼也行。”
青黛默默翻了个白眼。
走过去把窗户推开一条缝：“看吧。”
从外面看进去，除了能够看到伍爱国安安静静躺着之外，啥也看不出来。
伍成凯悻悻道：“有劳姑娘，那我十二个时辰之后再来。”
军医头头也忍不住从那条缝往里面张望了一眼。
当即震惊得瞪大眼睛：“青黛姑娘，伍副将床边挂着的瓶子是什么用的？”
“哦，打点滴。”青黛解释了一句，“就是把药打进他的静脉，预防发生感染。”
军医头头又忍不住问：“舞阳郡主是怎么给伍副将做手术的？”
这事，不仅他好奇，所有军医都好奇。
青黛严肃道：“手术的事，你不如去问我小姐；她是主刀，这些事情只有她才清楚。”
总之，没有小姐的吩咐，她不可能透露其中细节。
这是秘密。
军医们：“……”
大家都想知道苏潼在凌云镇做的第一例手术，到底救没救得了人。
十二个时辰，这些家伙竟然轮流在伍副将住院的病房外蹲守。
苏潼睡醒之后，发现司徒烨还守在一旁，一时呆了呆。
“你今天没有军务？”
司徒烨含笑道：“我今天休沐。”
他也是人，休息一天也是应该的。
“你担心伍副将？”苏潼与他吃早饭，一边谈论起手术情况，“他年轻，身体好，不会有什么问题。”
司徒烨：“我不担心他。我就是想陪陪你。”
苏潼：“……”
猝不及防就来一句，真让她不习惯。
“说起来，伍副将运气还不赖。”苏潼笑道，“要不是遇到我在这，他的小命不保。”
“当然，他没有摔得更严重，也是我的运气。”
“要是内脏大出血，就算我在这，也未必能救回来。”
司徒烨温柔地看着她：“是他的运气好。”
如果不是苏潼在这，就算伍副将摔得不重；就目前这情况，除了苏潼，也没人能保证他脾脏破裂的情况下还能活下来。
苏潼道：“我们一会先去病房看看。”
“他叔叔应该担心坏了。”
不过，苏潼没料到她会在病房外看见一幅奇景，当场有些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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