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天气越来越暖和了，雪屋开始渐渐消融。
大家从雪屋搬了出来，又住进帐篷里。
齐子砚带着几车银子风尘仆仆赶到草原时，苏潼正与大家一齐忙碌着晾晒裘皮。
“我说舞阳郡主，你是打算把自己弄成黑红郡主吗？”齐子砚打量着这个满头绑着小发辫的姑娘，惊讶得几乎不敢认。
无论是发饰还是穿衣打扮，以及——那张以前总白皙水嫩的脸；现在都变成了地道草原漠北部众的模样。
“三殿下，你是不知道北疆的风有多烈。”苏潼哼了哼，“你要是在这地方待上一年半载，保管你回去连你母妃都认不出来。”
齐子砚与她说着笑，眼里其实盈满了心疼与怜惜。
“当初叫你别来北疆，你偏要来。”
“混得这么惨，怪谁呢。”
“谁混得惨啦，”苏潼不服气与他斗嘴，“我在这不知道过得多快活。”
“忙碌，充实又简单。”苏潼沉默了一下，想起以前在京城过的生活，简直心累得不愿意回首。
“让你带上足够的银子和其他物品，你带了吗？”苏潼不想跟他提那些不快的事，遂高兴地转移了话题，“我是让你来做大生意的。”
说到赚钱，齐子砚比她还兴奋。
“你说的上好裘皮在哪？拿给我看看呗。”齐子砚眼光毒辣，皮子好不好，他自然一看就知道。
“这块羊羔皮，是我亲手硝制的，你看看成色如何？”苏潼自信地扬了扬眉，“我觉得这绝对是质优产品，不诓你。”
齐子砚哈哈大笑：“你还是老样子。什么时候都学不会谦虚那一套。”
苏潼：“我优秀是事实。怕什么别人知道。”
齐子砚微微愣了愣，心底转瞬又有细细密密绵长的痛意蔓延。
她自信流溢的模样，就如光芒万丈的明珠。
以前他便不知不觉被这样的她吸引。
没想到，将近一年时间没见，他还是没法淡忘对她的感觉。
“发什么愣？”苏潼拿手肘撞了他一下，“你敢说我这块羊羔皮不好？”
齐子砚：“……”
虽然很想跟她唱唱反调。
可摸着手里柔软暖和光滑的羊羔皮，他实在很难昧着良心说不好。
“苏潼，这已经是我见过最好的羊羔皮，”谈回正事，齐子砚满眼都发着光，“你告诉我，你在这里弄了多少类似的裘皮？”
苏潼笑道：“不太多，就二三十万张总有吧。”
齐子砚：“……”
狠狠地倒抽一口凉气。
“你没开玩笑？”激动得声音都变了，“真有那么多？”
苏潼翻了个白眼：“我跟你开玩笑还让你带那么现银来？”
“万一你在路上被人劫了，我良心怎么安宁？”
“除了裘皮，还有牛皮做的皮革。另外还有腌制的肉干，羊肉牛肉都有。”
“再就是熬制出来的牛油和羊油。”
苏潼哥俩好地拍拍他肩膀：“三殿下，包你这一趟赚个盆满钵满。”
齐子砚诚恳地看着她：“你想在这笔大生意里拿什么赚头？”
“分成？还是一次性付款？”
苏潼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三殿下，如果我说，让你做这笔大生意我一文不取，你信不信？”
“不信！”齐子砚坚决地摇头，“无利不起早，我还不知道你。”
苏潼：“三殿下，我还没掉钱眼里呢。”
“你真的分文不取？”齐子砚愣了一下，满脸错愕难以置信，“为什么？”
“没为什么，你就当我高兴这么做呗。”苏潼道。
她不想跟他提，这些都是属于赤翊军的战利品。
虽然司徒烨作为统帅可以全权处置这些战利品，但苏潼想的是，这些战利品应该分到每个参战的将士手里。
他们拿命拼来的一点点银子，她再拿的话；她觉得她良心会痛。
“你先休息休息，过两天再带你到处转悠转悠。”苏潼道，“我还有些事情处理，不陪你瞎聊了。”
齐子砚：“……”
才聊几句，就迫不及待把他这个财神抛弃？
果然是离得远才能产生美？
司徒烨知道齐子砚已经到了草原，但他还抽不开身去见齐子砚。
见苏潼么，再忙也得挤出时间来。
“大帅，我这里列了一张单子，是关于裘皮与肉干之类的定价单子。”苏潼知他忙到找不着北，见了面也不说多余的话，直接谈正事，“你看一看，要是没异议的话，我就将这张单子交给三殿下。”
“然后让他按照上面的定价收购货品。”
顿了顿，又道：“大帅应该制定了战利品怎么分发到将士手里了吧？”
司徒烨点点头：“嗯，这事我已经让军需营那边做好了。”
“那你跟大家说一下三殿下收购这些货品的事情。”苏潼道。
“好，”司徒烨怜爱地看着这个忙碌得又黑又瘦的姑娘，“苏潼，我替赤翊军所有将士谢谢你。”
少女调皮一笑：“大帅你这道谢一点诚意也没有。”
“轻飘飘一句话，就把我所有功劳都捞走，太奸诈了。”
“郡主想要什么样的诚意？”司徒烨凑近她耳边，偷偷地轻轻地咬了一下她耳垂，“把我整个打包送你可行？”
苏潼白他一眼：“想得美。”
“你忙吧，我走了。”
司徒烨看着这个来去如风的姑娘，含笑的眼眸柔情满溢。
赤翊军的将士听闻舞阳郡主一直忙活宰杀那些牛羊可以换银子时，几乎所有人都乐懵了。
以前他们与漠北开战，宁愿要把刀也不愿意要一头羊。
牛羊这种战利品对于赤翊军的将士来说，简直鸡肋得不能再鸡肋。
现在他们大帅说什么？
“一张裘皮能换三两银子？”
“一百斤肉干五十文钱？”
“还有牛皮，牛皮也能换钱？”
司徒烨这番话，让营地的赤翊军瞬间欢呼声震天，气氛比过年还热闹。
从上到下，所有参战的将士都有战利品。
换句话说，所有人都能换到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
这简直是他们以前做梦都没想到过的好事。
“大家要是愿意按上面定价把战利品卖给三殿下，就去军需营按个手印，然后领银子。”
“要是不愿意卖的，到时再把战利品发下来，大家自己带回去。”
能直接换银子的好事，谁愿意拿几张皮子回去？
这些好处是舞阳郡主带给他们的。
青黛与天冬无论走到哪里，都听闻将士议论舞阳郡主如何如何。
字字句句，几乎把苏潼奉若神明。
她们面上绷得住，无论见到谁都是一副淡然稳重的模样；实际心里，为她们小姐骄傲到不得了。
这时，忽然又有个人从京城赶到了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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