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异议。柳大人心道。
“臣觉得立储一事兹事体大,需要从长再议。”
“好一个兹事体大,从长再议!”皇帝冷哼一声,忽然暴怒而起。随手抄了杯子就朝柳大人砸过去。
众大臣:“……”
偷偷瞄了瞄被砸得头破血流的柳大人,众人霎时安静如鸡。
一不小心,他们又忘了现在的陛下,已经不是从前的陛下。
一言不合就开砸。
他们都已经记不清,这已经是陛下这个月以来,第几次在早朝发飙砸人了。
“十皇子齐承泽乃中宫嫡子,”皇帝沉冷的声音强行冲入各人耳膜,“朕意已决,即日起册立他为皇太子。”
“着钦天监择黄道吉日再行册封大典。”
皇帝给内侍使个眼色。
内侍立时捏着嗓子高喊:“退朝!”
众大臣懵了一脸。
他们大燕的新太子这就新鲜出炉了?
几句话的功夫就定下来?
没有扯皮没有竞争?
他们以为至少你来我往要扯个一年半载才能定下来的事情,三两句话的功夫,就被他们皇帝一锤定音敲死了?
离开金銮殿时,众大臣还跟做梦一样,脚步都轻飘飘的仿佛没踩到实处。
实在很难相信今天早朝发生的事情。
从前只挂个名号的小透明,背景板系列的十皇子,竟然就这么诡异且顺利地成了他们大燕的新太子?
众大臣觉得难以置信。
似乎有一肚子的话都卡在喉咙,没上没下,不能一吐为快,实在憋得人难受。
消息传到皇后耳里,她同样激动得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娘娘,千真万确。”打探消息的宫女轻声道,“陛下当众在金銮殿宣布的。”
“君无戏言。”
“十殿下,哦不,以后得称太子殿下。”
“待钦天监择好黄道吉日,陛下就会为他举行册立大典。”
良久,皇后感慨:“就像做梦一样。”
顺利到不可思议。
速度也快到令人发指。
可能是皇帝怕夜长梦多,暗中交待了钦天监,让钦天监挑了个比较近的黄道吉日。
很快,册立太子的大典如期举行。
当天,肯定少不了不甘心分子暗中搞破坏捣乱。
皇后让人悄悄送信给司徒烨,将她的担忧说了。
“请转告娘娘,让她放心;大典肯定会顺顺利利开始,高高兴兴结束。”
蹦得最欢的人,就是二皇子。自从太子死后,他就觉得自己才是最有机会成为太子那个。
半道被一个还未成年的奶娃娃截胡,他当然不甘心。
太子的人选一公开,他就怀恨在心,一直摩拳擦掌暗搓搓想着要在册立大典上搞破坏。
谁料,他的计划还未来得及实施;被司徒烨悄悄摁死了。
大典过后,齐承泽成为大燕板上钉钉的新太子。
就是假如皇帝意外死一死,他什么都不用抢,就能名正言顺立即继位那种。
安静的宫室里,淡淡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齐承泽稚嫩的脸庞上。他微昂着头,紧张道:“烨哥哥,我怕我做不好太子。”
司徒烨笑了笑,语气温和:“不要紧,你还小,还有时间可以慢慢学。”
“我担心二哥他不会善罢甘休。”
“他会的。”司徒烨眸光冷了冷,“很快,他就不会再惦记不属于他的东西。”
他看中的东西,别人非要来抢,那就是纯粹找死。
作为在太子册立大典上捣乱破坏的回礼,司徒烨让二皇子意外坠马摔断了腿。
用苏潼的话说,二皇子的断腿其实就是粉碎性骨折。
如果苏潼,或者卫浔在京城的话;他的腿还可以挽救一下。
可惜,他们俩都不在京城。
京城有太医,而太医没有这种治疗水平。
二皇子的腿一断,倒与五皇子成为名符其实的难兄难弟。
两人各断一腿,刚好凑成双了。
十皇子另外的兄弟们,也就是在册立大典前小打小闹争取了一阵。
册立大典一过,证明他们与太子之位无缘,倒也识时务歇了心思。
不管十皇子有没有母族支持,人家是皇帝认可的太子;嗯,还是皇后嫡子。
也就相当于变相获得了皇后娘家支持。
至于司徒烨?他在暗中一手将十皇子拱上位的事,除了极少数人外了解内情,外界并不知情。
这一天早朝前,皇帝感觉非常不好。
他捏了捏眉心,不耐烦道:“孔公公,拿两颗逍遥丹给朕。”
孔公公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面孔潮红,眼睛充血;嘴角耷拉着;显得他神情十分严肃可怕。
“陛下,两颗是不是太多了?”孔公公冒死劝谏,“一会就得早朝。”
“不如先吃一颗?散朝后再吃一颗?”
皇帝横眉一挑,怒瞪他一眼:“老东西,朕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管。”
到底还没有服药,所以即使不悦,皇帝也没有失控朝孔公公砸东西。
“两颗,拿来。”
孔公公心里暗暗叹气,小心翼翼拿出两颗逍遥丹给他。
皇帝服下丹药,瞬间觉得自己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抬着头,抖了抖大袖。
大步往金銮殿走去。
“上朝。”
孔公公半佝偻着腰,胆颤心惊快步跟上。
皇帝的脸色红得实在不正常,那脸,比一个喝醉酒上头的醉汉还要红。
大臣们抬头偷瞄一眼,个个都心里惴惴,生怕皇帝一会一个不高兴又暴怒。
皇帝暴怒砸东西还是小事,现在已经动辄上升到拉人打板子,甚至砍脑袋。
这就十分血腥暴力了。
不管怎么样,怕死是人的天性。
无论官职大小,所有人都只长了一颗脑袋。
可以说,现在来上朝的大臣,每日站在金銮殿里,都悬着心战战兢兢等着下朝。
今天皇帝的状态,看起来比往日更加不对劲。
大臣们心里的恐惧莫名成倍增加。
“……水患?堤坝破损?”皇帝抽起一本奏折翻了几下,当即怒不可遏砸向工部尚书。
“朕记得建洲的堤坝五年前才大修过。”
“你们工部是干什么吃的?啊!”
砸了工部尚书还不够,皇帝暴跳如雷之下,还骂得他狗血淋头。
越骂越恼火,越骂越上头。
空旷的金銮殿除了他的咆哮声外,所有大臣都跟鹌鹑一样缩着脖子安静如鸡。
“五十万两银子修的堤坝,连五年使用期限都没有。冯志刚,朕要拿你去填堤。”
尾音刚落,他嘴角忽然歪向一边,双手抖得厉害,接着大半身子不听使唤,轰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