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沾光？

苏潼献出来的配方又不是拿来制作tnt炸药，炸山石的火药配方，杀伤力虽然大；但它有个缺点，这个缺点注定让它短时期内不会被野心家瞄上，从而制造出热武器。

等夏明枫把配方交出去之后，她会找个合适的时间跟皇帝郑重强调一下，配方一定要交到可靠的人手里。

绝不能让它流到战争狂人手中。

夏明枫还是没机会亲眼看看火药的威力，因为皇帝心里确实非常在意江淮平原水患的治理；次日一早就让人宣夏明枫进宫了。

皇帝还是在广和宫见夏明枫。

这两人虽然是名义上的父子，可他们几乎从来没一同生活过；平时几乎连面也见不上，相互对彼此也没什么感情，就跟陌生人差不多。

南楚帝见夏明枫的时候，已经换下龙袍穿回常服。

这样的打扮，让他看起来没有在金銮殿高踞龙椅时那样威严霸气，充满冷漠与距离感。

尤其他就跽坐在矮桌旁，更让他看起来显得温和许多。

夏明枫压下心头情绪，规规矩矩进入大殿给他行礼：“臣参见陛下。”

皇帝朝他招了招手，随和道：“过来坐。”

夏明枫愕然。

无论是记忆中还是他所见的南楚帝，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如此平易近人的一面。

他这算是沾了苏潼的光？

“是。”

他深吸口气，尽力保持镇定如常的姿态走过去坐下。

“跟朕说说你和舞阳郡主的兄妹之谊是怎么回事？”皇帝一点也不急着问他拿火药配方。

就像闲话家常一样，先跟他聊聊往事。

夏明枫心里觉得奇怪，皇帝肯定早就调查过这些事，今天却有意让他再讲一遍。

这是想看看他有没有撒谎？

还是他亲自告诉皇帝，皇帝心里会觉得舒服点？

夏明枫不了解皇帝，因而无从揣测他这话的真正用意。

他默了片刻，用尚算平静的语调开了头：“臣六岁那年去的凉州。凉州那地方实在太过贫瘠与荒凉，臣在那里根本活不下去。”

“可臣想活着。”

“后来臣想方设法打听到有商队前往大燕，于是使了银子买通商队将我带去大燕。”

“机缘巧合之下，我认识了大燕信宁侯府的二公子。”夏明枫微微眯起眼眸，因陷入回忆，他的目光染了几分迷蒙与惆怅，“那时候，他已经病入膏肓。”

“他原本应是信宁侯府的大公子，因二房贪图侯府爵位；在他还是婴儿的时候就使了手段偷梁换柱。”

“所以说，当时侯府的大小姐苏潼，其实就是他嫡亲妹妹。”

“他担心自己死后没人照顾亲妹妹，就想了个大胆的主意，让我代替他混入侯府。”

“他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让我替他照顾好苏潼。”

“那时候，我急需一个身份在大燕立足，就答应了他所求。”

“后来我和苏潼逐渐长大，兄妹之谊自然也随着年月越来越深厚。”

说到这里，夏明枫停顿了一会，他瞄了眼皇帝，才接着往下说：“后来苏潼的本事显露出来，我这个做哥哥的，反而需要她照顾保护。”

“她来南楚说是来投奔我，其实以她的才能，无论她在哪里都能活得好好。”

南楚帝轻哼一声：“你倒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夏明枫：“……”

皇帝轻睨他一眼：“你和她并不是真正的兄妹，你就没想过娶了她？照顾她一辈子？”

夏明枫心头一紧，不明白他这话是试探还是纯粹好奇。

他不是不想娶苏潼，但是他不敢想，也不能想。

不去想不去碰那条线，他和她还能是一辈子的兄妹。

想要更多，只会失去更多。

这个道理，在很久以前他就明白了。

“陛下，苏潼她有心上人。我和她虽不是真正兄妹，但我们之间的情谊，却比真正的兄妹坚固深厚。”

“在大燕，我们为彼此历过生死。”

“她在我心里，就是我的亲妹妹。”

所以，不管皇帝是试探还是抱有其他心思，夏明枫都直接表明心迹，先把苗头给摁死了。

无论什么原因，他永远不希望苏潼疏远他，甚至记恨他。

在她心里，他能占一席之地，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对于他们在大燕那些事，皇帝确实早就派人调查清楚。

只不过，他知道是一回事；听夏明枫亲口告诉他，又是另外一回事。

夏明枫对他没有丝毫隐瞒撒谎，这一点，无疑是令他感到高兴的。

“舞阳郡主有大才。”南楚帝轻叹，“要是她能一直留在南楚，为南楚效力，那就是我们南楚之福。”

夏明枫更加参不透他这句话又是什么用意。

帝王心，海底针。

他对皇帝这个人，还是太不了解。

想了想，夏明枫只好说道：“妹妹说南楚很好，她很喜欢这里。”

看了眼皇帝，犹豫了一下，又道：“她还说陛下有识人之明，有容人之量，还有用贤之能。”

“这些年，我从来没听过她对任何人有如此高的评价。”

可见苏潼对皇帝也是敬佩和喜欢的。

皇帝微微愣了愣，随后愉悦地笑了起来：“她真这么说？”

“她那脾气，还真敢说。”

“可惜呀！”

夏明枫：“……”

非常困惑皇帝突如其来的感叹，但他不能多问。

皇帝这时候明显不会对他吐露真实心思，他问了，反而不识抬举犯了忌讳。

“火药的配方，是她给你的吧？”

皇帝用疑问的语气，却是笃定的口吻。

夏明枫也没耍滑头，而是老老实实应道：“是。”

又有些忐忑无奈地补充解释一句：“妹妹她有时就是小孩子心性，偶尔也会顽皮一下。”

“还请陛下见谅。”

这客气生疏得，亲父子不似父子，反而更像一对地位不平等的陌生人。

反观皇帝对苏潼的态度，却更多几分亲昵随意，就如亲父女一样。

夏明枫心里冒出淡淡古怪之感。

南楚帝沉吟片刻，忽然问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她今年多少岁了？”

夏明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