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了眯眼眸,佯装没看到一样,继续若无其事往山上走。
那个人,天冬也看到了。
天冬还担心自家小姐不高兴,见苏潼没事人一样,她微微提起的心又缓缓落下来。
“山上的天气比城里凉爽一些,”苏潼欣赏着沿途风光,兴致颇高,“早知道,我该早点来这里爬爬山赏赏美景。”
“小姐可以每天都来。”红雨哀怨道,“反正现在小姐也是甩手掌柜,快活得很。”
苏潼听着她满腔苦水的口吻,快活地哈哈笑了起来。
“每天来不是不行,就是会产生审美疲劳,这样不好。”
“爬山赏枫这种乐趣,还是偶尔为之更合适。”
红雨跟她抬杠:“你是小姐,你说什么都有理。”
苏潼笑嘻嘻应声:“那是。”
主仆几人一路笑闹,既没固定目标,也不赶时间;因此她们确实身心都得到极大放松。
走走停停,苏潼她们爬到珠山顶峰,大概用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整座珠山自半山腰起,就种植了无数的枫树。这时节枫叶正红,正是赏枫的最好季节。
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都像苏潼那样毅力靠双腿爬到顶峰去。
很多游人都是走到半山腰就开始停下来。
或三五成群吟诗作对,或三两知己极目远眺欣赏如画江山。
心满意足之余,又结伴慢悠悠一路赏着美景下山。
“小姐,快看东南角的天边,有大块乌云正飘过来。”红雨这两年东奔西跑,也极少有如此悠闲放松的时候,谁能料到她们在山顶没待一刻钟,这天看起来就要变了呢。
苏潼笑容凝滞,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看来陆湘说得没错,今天确实有雨。”
“山顶没有避雨的地方,我们得赶紧下山去。”
“希望在我们找到避雨的地方前,老天能给点面子。”
天冬考虑一瞬,便道:“小姐,奴婢可以背你下山。”
又补充一句:“施展轻功的话,应该很快。”
红雨傻眼:“天冬,你这样太不仗义了吧?你和小姐跑了,丢我一个人在山上变成落汤鸡吗?”
苏潼笑道:“你也可以跟在我们后面,一路跑下去呀。”
红雨委屈巴巴:“奴婢又没学功夫,哪里跟得上天冬。”
苏潼好笑:“就这么一说,你还当真了。”
“放心吧,就算要变成落汤鸡。我们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大不了,我们三个一起尝尝雨中赏枫的浪漫。”
红雨不懂她口中的“浪漫”为何物。
但感觉不是太喜欢。
“还是不要了,”红雨几乎连想也没想,直接就拒绝,“小姐你的身体现在才养好一些,要是王爷知道因为奴婢而弄得你生病;他非削了奴婢脑袋不可。”
“小姐还是和天冬先下山吧。”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在山脚马车上等着,然后让天冬回头再陪奴婢慢慢走下去。”
红雨这一提,天冬也想起来了。
小姐早些年,身体因各种意外折腾,几乎伤了根基。
如今好不容易养回来,确实不宜淋雨。
“我又不是纸做的娃娃,哪里就像你说的那样弱不禁风。”苏潼摇头,“再说,我们主仆几个今天大概没机会成为落汤鸡。”
“别忘了我们今天带了伞出来。”
红雨微松口气:“哎呀,奴婢真忘了。”
“快走吧,别顾着说话。”苏潼催促,“真下雨了,在山上不安全。”
能够赶在下雨前下山,就最好不过。
然而老天说变脸就变脸,前一刻还晴空万里,后一刻就乌云密布。
说话间,雨点便从天空倾泻而下。
雨不算大,且也不是春日那种绵绵密密的毛毛细雨。
苏潼主仆几人撑着油纸伞走在山间,竟有种难得的心旷神怡之感。
“这雨下得及时。”苏潼还感慨,“连空气都清新几分,把山上的尘土都洗净了。”
“小姐你这话就夸张了吧。奴婢觉得这点雨,连头发都打不湿,怎么洗净尘土?”
“我们还是得走快点,这雨看来越来越大了。”苏潼语气有浅浅担忧,“起码得赶到半山亭。”
“那里地方平整,也有地方避雨。”
“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整一下,等雨停了再走。”
这个提议得到天冬与红雨一致附和。
她们加快速度,不用多久就离半山亭近了。
就在这时,她们前方传来了马蹄声,声音由远而近,越发清晰。
一会功夫,那人就骑马到了近前,惊喜不已道:“苏姑娘?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上山时看错了。”
之前骑马上山的熟悉人影,确实是宁王无疑。
苏潼想到这个所谓的风流才子给她带来的麻烦,心情就愉快不起来。
“宁王爷有事?”她仰头,口吻冷淡地问道。
宁王仿佛看不出她不悦,只为自己今天在珠山偶遇她感到无比兴奋欢喜。
“苏姑娘,我骑马带你下山吧。”
“眼下雨势越来越大,你这样慢慢走下去,太耗时间了。”
“淋了雨容易感染风寒,不如我先送你下山?”
“多谢王爷好意,”苏潼直接拒绝,“我不怕雨淋。况且,这点雨也淋不着我。”
她手里还撑着伞呢,他眼睛看不到吗?
“苏姑娘担心别人说闲话?”宁王似乎没听懂她的拒绝一样,自顾自接着说道,“你会骑马吗?”
“若是你骑术可以的话,我把马让出来,你自己先骑马下山吧。”
苏潼沉了脸,没好气道:“王爷,我不会先走。我两个婢女还在这里呢。”
“我的事不劳王爷操心,你要走便走。”
宁王呆了呆:“你不高兴?”
他跳下马来,困惑道:“你为什么不高兴?你要是不喜欢骑马,那就不骑。”
“你要是喜欢慢慢走下去,我就陪着你走下去。”
苏潼:“……”
“王爷赶紧走吧,你要被淋湿了。”
她实在不想再跟这人沾上一点关系。
宁王却心情激动,“苏姑娘,你是担心我会因此生病才赶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