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府的下人把小公主主仆几人带到仁爱苑,小公主来到这个曾经踏足过的地方,噩梦般的记忆立时涌了出来。她脚步一顿,害怕得有种想逃离的冲动。
她看一眼那相似的窗子,仿佛当初那一幕就在眼前浮现。
“那个女人拿刀子剖开人的胸口,太可怕了。”她心里一直难以自禁地重复这句话。
握成拳头的手还止不住地颤抖。
阮姑姑在俘获仁爱苑待了一会就开始不耐烦:“你家小姐到底什么时候才回府?”
“有没有派人去找她?”
“小公主是奉了圣喻来找她治病的,她这样怠慢小公主,是不是存心不敬……”皇权。
后面两个字,她迟疑着咽了回去。
还记得他们是来这求人,而不是来这光顾着得罪人。
昭王府的下人没搭理她抱怨还是发牢骚,该奉茶水就奉茶水,该上点心就送点心;别的话,一概没人搭理。
阮姑姑说了半晌,自觉没趣,只得拧眉在仁爱苑打量起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外面忽然传来较重且匆忙的脚步声。
阮姑姑心里一喜,心想这绝对不是下人。
下人训练有素,绝不允许重手重脚,更不能急匆匆。
一会之后,果然看见锦袍一角闯入眼帘。
阮姑姑怔了怔:“怎么来的是个男人?”
还是个年轻男子。
秦殊听闻小公主待在仁爱苑,脚步都比平时迈得快了两分。
“不会又来找苏姐姐麻烦吧?”
因此,他肃着脸走进仁爱苑,第一眼看见神色倨傲的阮姑姑,心里立时有怒意往头顶窜。
“你是何人?”阮姑姑端着架子,下巴微抬,审视的目光往秦殊身上流连,“知道小公主在里面吗?”
“冒冒失失就往里闯?”
“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可以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秦殊冷笑一声:“大不敬?”
“你想逞威风回你的老巢去逞,这是昭王府,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阮姑姑觉得来到这昭王府,她的颜面她的威严,全部都扫地了。
“你是何人?”她心里恼怒,声音不自觉拔高。
小公主在内室休息,听闻她尖锐的指责声,皱着眉头走出去。
一眼看到人模狗样——咳,清风朗月的秦殊。
她那双满蕴害怕的眸子立时迸发出不一样的亮光来。
在所有人意外的目光,小公主三步并作两步朝秦殊走了过去,毫不犹豫地拽住他袖子。
乞求地看着他,眼睛眨巴眨巴的,慢慢氤氲了雾气。
秦殊:“……”
“公主你这是干什么?”
忽然冲过来拽着他袖子,还对他哭;不知情的人不得误会他怎么欺负她呢。
阮姑姑也脸色大变:“公主,你快松手。”
“你已经是大姑娘了,男女授受不亲。”
又瞪着秦殊怒斥:“哪来的登徒子?连公主都敢亵渎,不要命了?”
秦殊冷哼一声,用力甩了两下想要摆脱小公主的纠缠。
谁知小公主却扯着他衣袖,扯得牢牢的,他甩了几下,居然也没甩掉她。
他气得抬起手来,冲阮姑姑恼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谁亵渎谁!”
阮姑姑被小公主此举闹了个大红脸。
“公主,你快松手啊。”她缓了缓怒火,柔声细语劝小公主。
小公主却不搭理她,抬着头,眨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秦殊,就是拽紧他的袖子死活不松手。
秦殊头疼。
他又躲又闪的想要甩开小公主:“哎哎,我说你是怎么回事?”
“我袖子都被你扯破了,还不松手!”
阮姑姑:这是袖子破不破的问题吗?
“公主,”阮姑姑忍着气,继续轻声哄小公主,“这人谁啊?你别被他骗了。”
不管别人说什么,小公主就认定了秦殊,拉着他袖子无论如何也不肯松。
阮姑姑都迷了。
秦殊只觉头大。
他们都看出小公主反常,却没人留意到小公主眼里盈满对秦殊的依赖。
小公主原先害怕得发白的小脸,这会也逐渐正常了。就连原本一直发抖的双手,拽着秦殊衣袖,也不会抖了。
“公主,你放手,”秦殊想了想半天,终于想到一个损招能令她松手,“我、我要去茅厕。”
他说出这话,就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心想这下子,小公主总不能还拉着他袖子跟着他去上厕所吧!
小公主愣了愣,面纱里的小脸瞬间变得通红。
她犹豫地低下脑袋,却又转瞬继续抓牢秦殊的袖子。
她的意思表达得十分明确:她要跟去。
秦殊:“……”
“你怎么不说话?”
迟钝的秦家公子,终于意识到小公主安静得过份;也是这时候,才看见她脸上戴着面纱。
“你今天怎么那么奇怪?”
这昭王府,有谁没见过她的脸。
用得着遮遮掩掩吗?
阮姑姑想要过来强行拉开小公主,然而被她激灵灵的小眼神一瞪,心头立时缩了缩,又不敢动手了。
“你大惊小怪做什么?”阮姑姑不敢对小公主动手,立即将怒火转移到秦殊身上,“我们是奉了圣喻来求医的。”
“对了,昭王府的下人不是说这院子只招待病患吗?”
“你究竟是谁?什么人把你放进来的?”阮姑姑皱着眉头,怀着深深恶意盯着他,“该不会是你自己偷偷摸摸潜进来做贼的吧?”
秦殊:“……”
你才偷偷摸摸。
不对,你才是贼。
你全家都是贼。
秦殊正想着要不要把袖子撕掉,直接走人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袭粉紫长裙的少女眉眼盈盈含笑走了过来。
他心里一喜,登时大声道:“苏姐姐,你快来。”
苏潼脚步一顿,扬眉望过去:“你怎么跑来这?”
秦殊苦着脸道:“我不是听说这个公主钻仁爱苑了嘛,担心她给你扰乱,就先来这里会会她。”
苏潼失笑:“你有心了。”
不过,看小公主上次吓得不轻,大概都对她有心理阴影了,哪里还敢跑来昭王府找她麻烦。
“你就是人称神医的苏潼苏姑娘?”阮姑姑冷着脸插话,“闲话少说,请你赶紧给公主看诊。”
“我们是奉了圣喻来请你治病的。”
一开口,就将皇帝这座大山推出来,先在身份上压住苏潼再说。
哦,想要先声夺人?
苏潼勾唇一笑,没理会阮姑姑,视线一转,凝在戴着面纱的小公主脸上。
“哟,我们的小可爱,这是怎么了?”她略略弯下腰,含笑,与小公主平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