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丁的快乐记忆,停留在八岁之前。
在那段快乐的记忆里,他有一个疼他爱他的娘亲,有一个小而奢华的家院。
每一天,娘亲就在这个这个家院里操持家务,陪他玩乐,不用像周围邻居阿嫂们那样辛苦。
隔上几天,就有一个男人来到这里,每当这个男人到来,娘亲总是一脸兴奋,做好多可口的饭菜。
所以,涂丁总盼望那个男人的到来。
那男人和娘亲吃得不多,把许多饭菜都留给涂丁慢慢享受,却和娘亲去卧房里干些事情。
当时涂丁还小,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他总觉得娘亲被欺负了。
可是每次他们出来时,娘亲却是一脸幸福的模样,就像他吃到好吃的食物一般满足。
娘亲总让自己叫那男人为叔叔,涂丁照做的同时却很好奇,为什么自己只有叔叔,却没有父亲?
等他年纪大些,娘亲又请了先生来给他上课,涂丁也就慢慢懂了一些事情。
比如说,每次男人和娘进房里干的事,那不叫欺负,叫做行房,难怪娘亲叫得那么痛苦,出来却那么开心。
等他长到八岁,被他叫做叔叔的那个男人跟娘亲吵了一架,意思是要把自己带走,但娘亲不同意。
那男人后来就很少来了。
自从男人很少来了之后,涂丁就发现,娘亲越来越不快乐了,有时候还独自流泪。
有天晚上,涂丁听到娘亲房里传来熟悉的叫声,还以为那男人又来了,跑出去偷偷查看,发现是娘亲再那里自娱自乐。
再后来,每隔一天来一次的教书先生跟娘亲的对话多了起来,两人也越来越熟络,熟到娘亲和那教书先生行了周公之礼。
涂丁又听到了娘亲痛苦的叫声,自那之后,娘亲似乎快乐了一些。
有一天,当娘亲和教书先生在卧房里的时候,家院的大门被人猛地踢开,那个久未出现的男人带着两个如狼似虎的大汉冲进娘亲卧房,把那教书先生揪出来痛打了一顿,娘亲也挨了好几个耳光。
涂丁冲上去保护娘亲,却听那男人说:“你不守妇道,怎么教育孩子?涂丁我带走了,这是给你的银子,如果你敢来找涂丁,我就把你的丑事宣扬出去。”
娘亲只能哭泣答应,从此之后,涂丁就离开了娘亲,住进了那个男人的大宅子里。
大宅子里有四个恶女人,对涂丁态度很差,但是男人却很维护他,还让涂丁叫他“父亲”。
涂丁很不乐意,你一个叔叔,凭什么让我叫你父亲?
我涂丁才不干认贼作父的事情。
虽然涂丁对男人有股敌意,但男人不以为意,照样好吃好喝地对待涂丁,还又给他请了一位先生。
随着年纪渐长,涂丁慢慢懂事了,知道那个男人确实是自己的父亲,而自己的娘亲,是父亲养的外室。
按理说父亲作为一家之主,是有能力把娘亲娶为姨太太的,奈何三姨太和正房都不答应。
涂丁就搞不懂了,正房夫人不答应还好说,你一个三姨太,哪来阻止自家老爷纳妾的权利?
后来涂丁明白了,三姨太还真有这权利。
因为她是个厉害女人,帮助自己父亲把这份家业打理得很好,好到父亲离不开她的地步,所以尽管她也生了女儿,却不像其他两个姨太太一样被父亲看不起。
涂丁去找过娘亲,发现原来的家院被别人买下了,娘亲也疯了,天天在街头流浪,那些地痞流氓总找机会欺负她。
涂丁狠狠教训了那些欺负娘亲的人,涂老爷也为他摆平了后顾之忧——没办法,谁叫他是涂老爷唯一的儿子呢?
但涂丁一点也不感激自己的父亲,因为娘亲自杀了。
娘亲的自杀,是因为她看到涂丁发现自己被一个流氓欺负,她居然还很享受,一边叫,一边喊着“涂郎”。
娘亲死于羞愤,但涂丁把账算到了涂老爷头上。
从此更加游手好闲,可这一点也报复不了父亲,因为三姨太的帮助,涂家的家业越发大了,他挥霍的,还不及涂家挣的快。
直到遇到王叔叔,涂丁才觉得自己报复父亲的事有了指望。
王叔叔说,他可以教他修仙,等他练好本事,涂家都会跪在自己面前,承认自己犯下的过错。
涂丁很憧憬涂家跪在自己面前的美好,所以王叔叔说练什么,他就练什么,还很刻苦。
直到有一天,王叔叔交给他一本功法,然后匆匆消失,还说有缘再会。
他跟王叔叔自然再没缘分,但是那本功法却和他很有缘分,因为他发现,上面说了,要想成为很厉害的修仙者,需要大量精血。
涂丁知道,大量精血的意思就是杀很多人,他那时还不敢杀那么多,只想找个捷径,少杀一点,但修为提高不能少。
结果还真有那么一个方法,就是杀自己的亲人或者跟自己关系很近的人。
涂丁看了,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自己的亲人,不就是涂老爷和他的姨太太以及几个跟姨太太、正房夫人一样恶毒的姐姐吗?
还有关系很近的人,这个人选也不缺,那些在自己家里做工的下人,还不够亲近吗?
那天晚上,是涂丁离开娘亲后最快乐的一天,尤其是看到涂家满门在自己的手下惊恐、绝望的表情,涂丁很满足,所以愉快地吸干了他们的精血。
涂家满门,除了涂丁自己,尽数死亡,毕竟涂丁不能杀了自己,要不然他还真敢说自己灭了涂家。
涂丁所用的邪恶功法,沈若伊恰好知道,于是讲了出来。
严枫虽然是行走的百科全书,但是那些知识都储存没用,直到沈若伊提起,他一番检索就发现,这世上果真有这么一门残忍冷血的功法。
严枫认为,沈若伊的看法很有可能,只是虽然知道了凶手,但凶手的行踪在哪里还是个问题。
沈若伊道:“既然知道了凶手,那搜索的范围就小了很多。我们不妨想想,涂丁能逃到哪里去?”
大家都开始认真琢磨,严枫也在仔细思考。
突然,有一句很经典的话出现在严枫脑中: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会不会那个涂丁就在这栋宅子里,哪儿也没去?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严枫开始在宅子搜索起来。
在陈捕头帮助下,严枫先去查看了涂丁当日的卧房。
因为是涂家唯一男丁的缘故,涂丁的卧房显得奢华大气,但因为空置了一两年,反而显得更加破败的样子。
严枫仔细查了下,没有发现有人居住的痕迹。
会不会在这大宅之中有地道、密室之类的东西?
严枫请陈捕头为他准备涂宅的建筑图,他好仔细研究一下。
陈捕头说,这些图纸都在县衙相关部门里,需要去调取。
严枫表示明白,又让陈捕头带着自己去了涂老爷的卧房。
涂老爷的卧房自然更加奢华大气,但严枫发现,这间更奢华大气的卧房,跟涂丁的卧房似乎有点点不同。
这点不同,当然不是家具布置之类的,而是感觉上的不同。
严枫站那里琢磨了许久,突然明白了:
涂丁的卧房空置了许久,有些破败景象,再加上他的卧房布置得很奢华,那种破败感更加强烈,但是涂老爷的卧房,同样空置了很久,却没有这种破败感。
难道,这卧房有人居住?
严枫在卧房里一阵搜查,发现了卧房有人居住的更多痕迹。
床铺那些只是整洁,但没有睡卧迹象,书桌和书柜也没有经常使用痕迹,但是凳子、杯具等,有使用的痕迹。
很快,严枫目光落到墙壁一副人像画上。
“陈捕头,这上面画的是涂老爷吗?”
陈捕头上前一看,道:“不是!这画像上的人如此年轻,肯定不是涂老爷。”
严枫立即纠正了陈捕头的错误看法:“涂老爷难道就没有年轻的时候吗?”
陈捕头又仔细看了看,承认了自己看法武断。刚准备开口认错,却突然叫了起来:“这画里的人,眼珠好像动了下?”
严枫突然想起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是一开始先动的眼珠,万明友还怀疑自己看错了。
当然,严枫不会怀疑陈捕头看错了,因为他已经在脑中提取到了这么一条信息:
有法术能让人进入画中,从而达到隐匿自己的目的。
严枫一把拉开陈捕头,站在画前,冷冷说道:“涂丁,你是自己出来呢?还是我烧了这幅画,把你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