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哥哥,我去睡大街了想要

漂亮的珍珠直直下坠,擦过叶简脸庞，骨碌碌落在他肩上。

叶简看看珍珠，又看看洛翎。

洛翎睛红红,一声不吭地拾那颗珍珠,抬手割下自己一根头发。

银『色』发丝充满光泽、纤长美丽。在他指间轻巧地串过珍珠，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洛翎又闷闷地道：“哥哥,抬手。”

叶简依言照做。

洛翎将自己的银发缠绕于他手腕间，系上一个解不开的结。银丝连缀着珍珠，变成一条漂亮的珍珠手链。

“给哥哥。”

叶简还没说什么，这大人鱼又委委屈屈地垂下脑袋，耳鳍软趴趴耷拉下来,就连尾鳍都不翘了。

蔫巴巴地将脑袋趴在他的肩膀上,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叶简：“……”

可怜。

是个大可爱。

他抬手，手腕间的珍珠手链轻晃，掌心落在洛翎头顶：“谢谢,这个很看。”

就是，他们两个人是不是挨太近了点？

叶简视线下落，此时的他完完全全被洛翎困在怀中,一低头，就蹭到这条大人鱼的胸口。

叶简动作很轻很轻地稍微往外挪挪。

洛翎：“！”

这条大人鱼更加用力地紧紧圈着叶简,不容他挣开的同时，还十分难过地道：“哥哥是不是嫌弃我？”

“哥哥已经丢下我过一次了……难道还要丢下我第二次吗？”

他的声音又低又软,贴着叶简耳侧,像一片绒羽轻轻扫过，落下微微的酥痒。

不道为什么，明明不记这大人鱼，但叶简听到这话就不由自主地心软,声音也柔和下来：“不嫌弃你，也不会丢下你的，乖。”

洛翎一声不吭，不道是不是被哄了，又开始用软趴趴的耳鳍磨蹭叶简。

叶简：黏人兮兮的大人鱼。

“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要弄清，于是斟酌着，尽量用比较温和的说法，“你是谁来着？”

洛翎：“……”

洛翎不可置信地抬头，睁大睛。

睛唰一下又红了。

啪嗒。

又是一颗珍珠落下。

叶简：“！”

他下意识接住，听见洛翎又委屈又低落的声音：“哥哥认不出我了吗？就算听声音都认不出吗……”

叶简登时悔自己刚刚问出那个问题，赶紧安抚这大人鱼：“不，我——”

话音未落，就被洛翎打断：“哥哥不记我了。”

他低声重复一遍这句话，眸底忽然不受控制地流淌血光，表情阴冷，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既然不记，为什么要回来？”

叶简：“……你凶。”

他小声地道：“你凶我干嘛。”

洛翎一怔，眸底血光淡去几分，底恢复几分清明。

“不。”他温顺低头，银发蔫蔫地垂落，遮住半张脸庞，“不哥哥，我刚刚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是故意的。”

“我会乖乖的，哥哥不要生我的气，不？”

他的额头抵住叶简发丝，似乎真的害怕叶简会生气离开，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祈求。

叶简顿时又心软下来，道：“我不生气，我也不是故意忘记你的……我失忆了。”

……失忆了？

那群人，让他的叶简失忆了？

霎时间，洛翎眸再度深红如血，无法克制的滔怒火涌，这一刻，他甚至有毁灭周边一切的冲动。

但是……叶简会不高兴。

叶简不喜欢他凶凶的模样。

思绪在一秒间闪过，洛翎强行镇下心底所有负面的情绪，面上不『露』分毫，依然是那副乖乖巧巧的模样，一眨不眨地注视叶简。

叶简温和地他解释：“几前，我从一个山洞中醒来，失去记忆，是隐约记自己要去海里，海里有人在等我。”

洛翎耳鳍微竖，暗沉的眸底终于浮出一点点微光，脸庞凑近几分。

叶简：“我道，那个人就是你。”

洛翎睛弯一点，贴贴他的脸庞，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喜悦：“真。”

“哥哥就算失去记忆，也没有真正忘记我。”

冰凉的心终于到些许宽慰，洛翎忍不住把脸埋进叶简肩膀，深深嗅闻他的气息。

熟悉的，温暖的气息。

洛翎眸深邃，放纵自己沉溺于这样的气息之中，贴着叶简耳畔，撒娇般地轻声低喃：“我找了哥哥久、久……有时候我甚至觉，哥哥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我身边，都不会再理我。”

“那样的话，我也不想活下去了。”

叶简立马捂住他的嘴。

洛翎：“唔唔。”

“不准『乱』说，”叶简面无表情，“不准动这些歪心思。”

他盯着洛翎，直到洛翎冲他点点头，才松开手。

“我听哥哥的。”

洛翎微微一笑，笑特别乖。

“要哥哥留在我身边，我都什么都听哥哥的。”

叶简『摸』『摸』他的脑袋。

洛翎拉住他的手轻晃一下：“哥哥刚刚说的山洞，在哪里？”

叶简摇摇头：“不记，当我离开山洞，就再也找不到那里了。”

洛翎安静地望着他。

果然，叶简很特殊。

不过，能够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再次回到他身边……说明这样的特殊，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他要死死抓住，这一次，绝不会再放开。

“洛翎，这是我的字。”

这条大人鱼认真地道。

“哥哥不要再忘记了，不？”

叶简低声重复一遍：“洛翎。”

洛翎乖乖地黏过来。

叶简扬尾，他微微一笑：“真听，我记住了。”

“这一次，绝不会忘记的。”

洛翎高兴地抱着他转圈圈，鱼尾轻摆，漂亮的尾鳍拨开涟漪。

大殿两侧的夜明珠亮，散发柔和光泽。洛翎拉着叶简的手来到王座边，刚一坐下，整大鱼又黏上叶简，抱住他不肯撒手。

霜雪般的银发随意垂落，散在冰冷的王座之上。他的墨『色』鱼尾搭垂阶下，鳞片整齐排列，每一块都美丽如无暇的墨『色』宝石。

是，鱼尾右上方，最大的一块鳞片不为何缺失，留下一道明显而丑陋的伤痕。

叶简目光微凝，抬手，指腹落在鱼尾之间。

洛翎莫一僵。

鱼尾鳞片光滑又冰冷，手感特别。叶简没忍住『摸』『摸』，同时小心地避开那道伤口。

“这个伤口是怎么回事？”他抬头询问，“会疼吗？”

洛翎：“……”

洛翎一声不吭地瞄一叶简落在自己尾巴上的手，像有点委屈，又……有点高兴。

“不疼，”他小声地道，“是一个普通的伤口，哥哥不用在意。”

叶简：“可是——”

洛翎抓住他的手，从鱼尾挪开，贴上自己脸庞。

“哥哥，”他严肃道，“我们不要待在这里了，带你去个地方。”

叶简：“哦。”

于是被洛翎牵着手，离开大殿，来到方另一间宫殿前。

洛翎推开殿门。

叶简前一花。

漂亮的珍珠、宝石堆砌满箱箧，从无法合拢的盖子从溢出，随意滚落地面。

偌大的宫殿几乎被这些珠宝堆满，在昏暗中熠熠生辉。

洛翎：“这些都是哥哥的！”

他的底亮晶晶，满脸写着“我要夸夸叶简快夸夸我”：“哥哥喜欢嘛？”

叶简震惊。

！

可是，给他干嘛？

叶简道：“我不用这些，你自己留着吧。”

洛翎：“不要，这些是哥哥的，还有这座王宫，都是哥哥的。”

他不等叶简再次拒绝，又巴巴地道：“哥哥不喜欢吗？”

叶简：“我——”

洛翎默默地低下脑袋，睛低垂：“哥哥不喜欢也没关系，我不会难过的。”

叶简：“……”

小可怜。

叶简道：“叭，我很喜欢，谢谢你。”

洛翎立马抬头，底再次亮晶晶。

哥哥快夸夸我！

叶简轻笑：“你真厉害，是条特别特别厉害的大人鱼。”

洛翎高兴地围着他转圈圈。

转了一会又抱紧他，不肯撒手。

叶简：唔，黏人八爪鱼。

他仰脸，犹豫一下，道：“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虽然洛翎一直喊他哥哥，但他道，自己肯定不是这大人鱼真正的哥哥。

洛翎他视。

“当年我还是一小人鱼，奄奄一息的时候，是叶简捡我，一直陪在我身边。”

这大人鱼眸深沉，专注地映出叶简的模样。

“叶简是我最重要，最重要的人。”

“所，我喜欢叶简。”

叶简：咦，原来是这样。

难怪他第一看到这大人鱼，就觉方可可爱爱。

洛翎还在安静地等待叶简回应，于是叶简弯眉：“我也喜欢你。”

洛翎望见他脸上的笑意，神情并不见高兴，底划过一丝黯『色』。

但是，他没有让叶简察觉到自己这份情绪，而是默默地把下巴压在叶简肩上，圈住这个人。

没关系。

洛翎沉默地想。

从今，叶简都会待在深海里……也能待在这里。

他再也不会从自己身边离开，哪怕一步。

叶简听不见洛翎的心声，他看着这大人鱼，还有一个问题：“说来，五年前——”

话音未落，洛翎五指攥紧，身体陡然紧绷。

叶简微怔。

五年前的事情，似乎是这大人鱼心底的阴影。

……那他之再问。

叶简温声道：“我们去休息吧？”

也许是一整没有停歇，现在的他有一点点困。

而且，洛翎在他身边，让他觉很安心。

洛翎听到这话慢慢放松下来，道：“。”

叶简的身体状况不太。

这大人鱼这么想着，冰冷指腹轻轻摩挲叶简脸庞。直到叶简投来不解的目光，才缓缓放下手。

王宫最中心，就是人鱼之王的寝殿。

叶简本为洛翎睡觉的地方是一个大池子，没想到这里的布置和人类城市很像，有床，也有常用的家具。

深海明珠点缀白玉柱间，轻纱垂落床畔，被褥柔软如云朵。

叶简靠在床头，轻按眉心。

他有点头晕。

此同时，大床一沉，一冰凉的手轻轻覆上他。

“哥哥，”洛翎凑过来，“哪里不舒服吗？”

叶简放下手，摇摇头：“没有，是困了。”

洛翎定定地注视他几秒，道：“那就睡吧，我会守着哥哥的。”

然拉上被子。

抱住叶简的腰，整大人鱼埋在他身上。

叶简：咦？

他停顿一下，看着洛翎，洛翎也看着他。

叶简戳戳这大人鱼：“这里是你的房间吗？”

洛翎摇摇头：“不是，是哥哥的。”

叶简：“那……那你干嘛？”

洛翎左看看右看看：“睡觉啊，不然干嘛？”

叶简：“……”

叶简意识到什么，思考几秒，严肃开口：“你是一大人鱼，大人鱼要一个人睡的。”

洛翎：“！”

洛翎登时委屈：“哥哥不愿意和我睡吗？”

“——可是前，都是哥哥抱着我睡的。”他揪住叶简衣角，不肯放开，“现在的我已经成年，轮到我抱着哥哥睡了。”

叶简：“等等，哪有这个说法。”

他不等洛翎说什么，又温柔地强调一遍：“有大人抱小人鱼，没有大人鱼抱大人哦。”

洛翎：“……”

洛翎闷脸，语气有点小幽怨：“噢，我道了。”

然叶简就睁睁看着这条银发红瞳的大人鱼变小一点。

又变小一点。

银『色』长发缩短及肩，十分神奇地变成如夜般的墨『色』。一黑发红瞳的小人鱼窝在床上，冲叶简伸手。

“哥哥，”这条小人鱼鱼尾轻摆，软乎乎地道，“想要哥哥抱着睡。”

叶简：“？？？”

叶简大为震惊。

还能这样的吗！

叶简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洛翎等待几秒，似乎误会什么，底的光泽逐渐黯淡：“哥哥不愿意抱我吗？”

他漂亮的耳鳍垂下，睛湿漉漉的：“我，我不会难过的。我很乖，都听哥哥的。”

叶简：“等等，我——”

洛翎像听不见他的话，难过地低头，自顾自地道：“但是，我把宫殿和珍宝都送给哥哥了，现在的我身无分文，要是哥哥不愿意收留我，那我能去街上睡了……”

这条小人鱼的尾巴软软耷拉在床下，又伤心、又委屈、像霜打的小茄子。

“没关系，哥哥不用担心我，我会一个人乖乖地缩在街角，努力不让自己着凉的。”

“虽然晚上的街角很冷，又黑又脏，但是、但是要想到哥哥睡很，我就会很高兴……”

“再见，哥哥，我去睡大街了。”

然提被子一角，努力地给叶简盖上。

默默地游走了。

叶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