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我做回zero的话,你可以重新考虑我吗?”
听到安室透用他悦耳至极的声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迹部纱织完全愣住了。
她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喝醉了,否则为什么zero说的每一个音节她都能明白,可是连在一起她却有种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感觉?
迹部纱织愣愣地微微张大嘴巴,良久才回过神来般说道:“重新考虑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喜欢我吗?”
安室透的脸和耳根略微有些红,虽然过深的肤色让人很难察觉到这一点,但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和耳朵发烫的感觉。
“嗯……是这样子没错。”他听到了自己低低的回答,感觉脸上似乎更烫了一点。
什么?
迹部纱织嘴巴张开了又合上,黑色的眼眸写满了惊讶。
她听到了什么?zero说他喜欢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迹部纱织继续带着些怔愣地问道,是重逢之后发现喜欢上她了吗?
“……一直。”安室透深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她,脸上的笑容温柔而又认真:“从警校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都喜欢着你。”
七年之间,从未停止。
思念与日俱增。
迹部纱织这下更惊讶了,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一个为了弥补自己当年自尊心严重受挫而诞生的奇怪的梦。
于是她用力捏了一些自己的脸,雪白的脸上瞬间一片红印,痛觉立马传来,“奇怪……不是梦啊……”
一直专注地看着她的安室透瞬间蹙眉,纱织的手劲可不是开玩笑的,他动作自然地伸手抚上了她的脸,轻柔地揉开红印:“别这样捏,都红了,会肿起来的。”
感受着脸上被略微带着枪茧的炙热大掌所覆盖,迹部纱织僵在了原地。
安室透感受到手心传来的细腻和柔嫩的肌肤触感,看着月光下自己的手和她白皙的脸蛋的肤色差,也不由得愣住了。
即使是警校时期,他们也鲜少有这么亲密的肢体接触。
一时之间,两人相对无言,气氛寂静得针落可闻。
“……抱歉,我吓到你了吗?”安室透后知后觉地缩回了手,语气担忧地问道。
“啊,没事,我只是有点惊讶……不,准确来说,是非常惊讶。”迹部纱织回过神来,喃喃地道:“既然你从警校的时候就已经……呃,喜欢我,那为什么?……”
迹部纱织向来能说会道的语言表达功能此刻仿佛宕机,自尊心极强的她连开口问出“为什么当年要拒绝我的表白”这几个音节都无法说出,而且也不想说出。
即使他不回答,她也能猜到为什么了。
明明两情相悦却还要拒绝她的告白,还能为什么?!因为他要去当卧底啊!
仔细回想起来,他当初拒绝她表白的理由也确实并不是“抱歉,我不喜欢你”,而是“对不起,纱织,我不能接受你的告白。”
也就是这句话,让她郁郁寡欢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后来,警察高强度的工作和繁杂的案子,还有拯救好友的计划,让她从情情爱爱中抽离了出来。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喜欢的人了。
“抱歉,纱织,当时我已经接受了公安的任务,一去要不知道多少年……我不想那么自私地表明心意耽搁你。”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眸显得有些悲伤,带着一丝隐忍:“原本我以为我可以一直忍到组织覆灭的时候,如果你还是单身的话,我再说出口的……”
“但今晚听到你有可能会和别人订下婚约……我才发现,原来我的定力也不过如此。”
忍耐了七年,他终于无法再忍耐下去了。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至少,迟到了七年的他的心意,终于向她表明心迹了。
迹部纱织安静地听着他的独白,她感觉自己已经惊讶完了,此时的她只想他解答她心里最后的两个困惑。
“嗯……我了解了,我只想知道两个问题的答案。”迹部纱织竖起了一根纤长白皙的手指,用求知的眼神望着安室透:“第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你当年接受公安卧底任务的时候,已经喜欢我了吗?”
这可真是个非常尖锐,一针见血的问题。
安室透微微放大了瞳孔,良久后才缓缓地道:“……已经,喜欢了。”
听到回答的迹部纱织挑了挑眉,果然不出她所料。
zero即使是喜欢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她置于其他在他心里更重要的事物之后。
她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也并不打算任性和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的魅力可以大于国家安全和他身为公安警察的职责。
只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也算是彻底回答了她困扰了她多年的一个困惑了。
“第二个问题,你说你不想耽搁我,那万一在你消失后到重新出现之前的这七年间,我爱上了其他人,和其他人在一起,或者甚至结婚了呢?你会怎么做?”迹部纱织竖起第二根手指,神色认真地继续问道。
安室透愣了一瞬,随即有些无奈地扯出了一个微笑:“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默默地守护你,不会打扰你,只要你幸福……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他没有冠冕堂皇地说谎,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然而,也正是因为重逢后,得知纱织七年间乃至现在都没有再遇到过喜欢的人,他的心中才不由自主地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七年前从她身边抽身离开,走进黑暗的边缘执行任务,已经用了很大的力气。
这些年一直默默地在远处注视着她,他的情绪也都还在自己可以掌控的范围内。
但重逢后,每天都可以近距离地看到她生动的笑容,听到她的声音,可以和她说话,甚至触碰她……他才发现,自己的定力,并非如他所想那般优秀。
想要接近她,想要陪伴在她的身边,害怕别的男人出现成为她的另一半……
不由自主地被这种情绪所掌控,他快要溺水了。
“行吧,我都明白了,谢谢你解答我的疑惑。”迹部纱织点了点头,随后露出了有些抱歉的神色,“可是……我前不久跟你说过吧,虽然我现在没有喜欢的人……但我对你,也已经没有那种感觉了。”
面前的金发青年明显地僵硬住了。
迹部纱织曾经试图分析过自己的心路历程,想要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警校的时候会喜欢上降谷零,那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其实,从一开始,也就是开学的第一天,她就已经情不自禁地被降谷零的外貌所吸引了,只是那时候他虽然吸引她,但还没到喜欢的地步。
直到公交车劫车事件,降谷零挺身而出保护她,歹徒的刀刃划破他的手臂,血液溅到她的脸上,她的内心是难以言喻的震惊。
从小到大,除了赤司真央以外,降谷零是第二个下意识地以保护者的姿态——毫不犹豫地以血肉之躯挡在她面前的人。
从他挡在她身前的那一刻起,迹部纱织就确信自己喜欢降谷零了。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她会被他的一举一动牵动心神,也会因为听说他仰慕比他年纪大的女医生而暗自吃醋……
但这一切,都在他毫不犹豫地选择放下她的那一刻起,而烟消云散了。
后来,她发现即使没有他,她也能过得很好。
日子渐渐过去,她在平凡的某一天突然发现,即使想起降谷零,她的心里也不会再产生警校时期那种心动的感觉了。
现在的他,在她心里,就是和大家一样的警校同窗挚友而已,也仅此而已了。
尽管早有所料,但是听完她的话语后,安室透仍然无法忽略心间酸涩不明的感觉。
“嗯,我知道的,没关系……”安室透嘴唇的颜色有些苍白,但他依然努力地扯出了一个微笑:“我只是想表明自己的心意而已,虽然迟到了整整七年……听起来好像有点自说自话,但我并不是想给你带来困扰。”
拒绝她的表白那天,他其实是知道那天是她的生日的——那天本不该见她的,但他还是告诉她自己在河边了,因为想跟她亲口说声生日快乐之后,再动身离开。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等来了她的表白,她也得到了他的拒绝。
他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连早已精心准备好的礼物,都只敢用快递的方式送去她家。
听毛利兰她们说起纱织七年没有办过生日宴会,他才明白过来,当时他自以为对她好的拒绝,伤她有多深。
以至于现在他弄丢她了。
“抱歉……zero,我也并不想你难过。”看着他显而易见的难过神色,迹部纱织发现自己竟然产生了微妙的愧疚感,“或许有一天你会跟我一样发现,对对方的感情只是友情而已。”
安室透:“……”
杀人诛心了。
她这句话比之前任何一句都令他绝望。
虽然早就知道她不喜欢他了,但这句话终于让他彻底明白——现在的纱织是真的对他没有感觉了。
因为不喜欢了,所以才能如此自然地给他意见,教他怎么样才能不喜欢她。
察觉到纱织面带愧疚的神色,安室透酸涩地想道,也正是因为不喜欢了,她才会产生愧疚的情绪。
如果对他还有感觉的话,应该对他的表白产生“大快人心”或者“你也有今天啊”之类的生气或者高兴的情绪。
而她没有,她只有愧疚的情绪,因为无法对对方的表白进行回应,所以愧疚。
迹部纱织想起了什么,抬起手看了看手表:“啊……已经这么晚了,我要回房间了,小兰和园子在等我。”
“……嗯,晚安好梦,纱织。”安室透尽管内心风起云涌,但表面依然保持着绅士风度和平静的微笑,仿佛刚刚表白被拒的不是他一样。
迹部纱织起身离开,走出亭子的时候,她顿住了脚步,白色的长裙裙摆荡漾出一道波纹。
回头望向他,她在月色下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颜——
“虽然我现在对你没有那个意思,但我允许你在保证你自身的安全,和不被那个组织发现的前提下,对我展开追求哦~”
迹部纱织眨了眨漂亮的黑曜石眼眸,眼下的泪痣都透露出一丝俏皮,“当然,能不能让我再次动心,就要看你的本事啦!”
说完这句话后,迹部纱织就潇洒地转身离开了,纤细美丽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庄园玫瑰园之间。
徒留怔愣的金发青年留在原地。
过了许久,安室透才恍若梦醒般地伸手捂住了胸口心脏跳动的剧烈声音。
他忍不住遮住了唇边几乎要溢出的笑意,用很大的力气才忍住了爽朗地笑出声的冲动。
“嗯,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谢谢你……纱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