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脸上的表情一顿,冷硬的脸部线条有了明显的变化。
傅沉寒找了张椅子坐下,跟在自己家一样,慢条斯理的问:“骆望呢?
活着吗?”
“骆望”脸上的表情更加崩裂了。
姜咻安抚道:“你放心,我既然单独让你过来,就没有打算告诉单芸。
但是骆崖先生,你这样欺骗单芸小姐,对她并不公平,就算骆望已经身遭不幸,单小姐也有权利知道……” “不。”
骆崖终于开口了,他那双无机质的眼睛看着姜咻:“她应该跟你说过,我们去做精神检查的时候,医生说我比她正常。
“ 姜咻点点头。
骆崖抿抿唇:“那不是一个夸张词,她确实有精神上的疾病,幻想症。
“ 姜咻一愣。
中医并没有涉及过多的精神方面,但是她对西医也有一定的研究,知道幻想症的病因是郁闷和压抑,多发生在精神分裂症病人身上,幻想症一般指的是对一件事情产生没有理由或根据的想法,或是憧憬不存在的事物,导致自己精神恍惚。
“单芸有……精神分裂症?
“ 骆崖点头:“骆望死了,她没办法接受。
我和骆望是同卵双胞胎,小时候失散了,后来好不容易联系上,因为我身份的特殊性,见面是不被允许的,但是那么多年没见,我马上就就要出国,所以我们还是约了见面,为了保密,他甚至没有告诉单芸。
骆望在来见我的路上……出了车祸。
我得到消息去见他的时候,他已经血肉模糊了,因为当时出了一些意外,他的尸体必须立刻火化,我只从他手上拿走了这枚戒指,想着给他的未婚妻一个念想。
因为骆望的骨灰都不会被留下。
“ “后来我就匆忙出国执行任务,再回来的时候,来京城执行任务,遇见了单芸,我认识她,骆望给我看过她的照片,那时候她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或许是骆望的死对她打击太大,她一直不愿意接受,甚至把我当成了骆望……“ 姜咻抿了抿唇:“……那你为什么要给单芸下药?
她最近一直头痛,是你给她喝的水里放了药吧。”
骆崖沉默了很久,才说:“……对她的身体没有伤害,只是抵消她吃的一些药的药性。”
姜咻说:“是她吃的治疗幻想症的药物吧?
你想干什么?
你怕她突然清醒过来,发现你根本就不是骆望?”
她顿了顿,轻声问:“你爱上她了?”
“……”骆崖垂下头,声音沙哑:“我知道这不对,他是我弟弟的未婚妻……但是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他在看见这两个人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秘密可能守不住了,这个小姑娘似乎有洞察人心的本事,但是那时候他以为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也没有什么,但是真到了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些不齿的想法和渴望……实在是太令人难堪了。
他从小就接受的军人式教育,就算做出了这样无耻的事情,心理上也会受不了。
姜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向了傅沉寒,傅沉寒道:“你给她吃那种药,不只是为了不让她病好吧?”
骆崖道:“是,医生说了,她的精神分裂很严重,一方面无比相信骆望还没有死,一方面又因为骆望死了而心灰意冷……要是她的另一个想法占了上风,知道了我并不是骆望,医生说,她很有可能会自杀,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我不敢赌。
……现在这样的确很无耻,但是起码她开心快乐的活着,有自己喜欢的工作,家人,也有……自己喜欢的人。”
姜咻舌根有些发苦,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一段恋情。
“那你呢?”
姜咻轻声问:“你自己呢?
她和你在一起,但是却叫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你不会难受吗?”
骆崖又沉默了很久,才说:“我可以只做她一个人的骆望,没有关系。”
姜咻眼睛发酸,心想,这就是爱情呀,只要爱上了一个人,就会把自己卑微到尘土里。
“希望你们不要把真相告诉她。”
骆崖忽然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个躬:“我不想失去她。”
哪怕这是偷来的爱情。
姜咻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傅沉寒笑了一声:“很为难?”
姜咻点点头。
于情来说,单芸有权利知道一切,知道有病的不是“骆望”,而是自己。
于理来说,单芸知道了这一切,很有可能会自杀,所以这是绝对不能让她知道的。
其实也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是…… 姜咻微微叹口气。
傅沉寒大道:“既然做不出选择,你就不要选,我已经帮你选了。”
姜咻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傅沉寒却只是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行了。
走吧。”
“傅首长。”
骆崖突然对傅沉寒敬了个礼:“多谢。”
傅沉寒顿了顿,“原来你认识我。”
“跟在阁下身边的时候偶然见过一次。”
骆崖道。
傅沉寒懒懒道:“不必谢我。”
说着就打开了书房门,带着姜咻出去了。
单芸还是坐在沙发上,只是盯着面前的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姜咻心里有些难受,声音带了点鼻音:“单小姐。”
“啊,你们出来了。”
单芸连忙站起来:“怎么样?”
姜咻犹豫了一下,道:“单小姐,遵从你自己的心好了。”
这样没头没尾的话其实一般人根本就听不懂,但是单芸却愣住了,姜咻轻轻叹口气:“那我们就先走了。”
单芸笑笑:“快到中午了,留下来吃个午饭吧?
我厨艺还不错。”
“不用麻烦了。”
姜咻道:“我待会儿还有事。”
“那就不打扰你了,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没有关系。
“姜咻挥挥手,跟她道别。
等到了车上,姜咻才问:“你帮我做了什么选择?”
傅沉寒靠在驾驶位上,眯着眼睛看着车窗外的参差阳光,笑了笑:“我们进去的时候,我告诉单芸,想要知道真相,就站在门口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