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轻敌的代价

这场战争并没有阿瑞尔想象中的那么宏大壮烈。

阿瑞尔对战争的概念，存留在乱序文明的二十世纪左右。

他以为迈尔斯会调派大量重型武器和导弹，对哈里斯的领土进行全方位轰炸，最次也要炸掉哈里斯的武器库。

迈尔斯拥有不到五百辆重型装甲车，三百架战斗机，以及三千以上的无人机，哈里斯的武装在迈尔斯的三分之二左右。

据说这是伊顿终端根据领土内的面积、人口、犯罪率等一系列数据综合计算得出的结果，遵循怎样的逻辑就不得而知了。

总而言之，迈尔斯没有出动这些重型装备，只是派遣了无人机，摧毁了哈里斯领土内的信号基站，断开了伯爵领土和终端的连接。

无人机也没有进行轰炸，而是找到哈里斯手下的军事人才，在短时间内完成了精准剿杀。

没有什么建筑被摧毁，硝烟甚至没来得及扬到半空，战争就已经结束了。

顺利得令人匪夷所思。

民众们被聚集在街上，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知道，不管这片领土的管理者是谁，都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

他们是贫民，没有死去就已经是万幸了。

庄园门口，阿瑞尔和迈尔斯身后跟着上百架无人机，所有的仆人和护卫队都聚集在庭院中，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他们并不需要忠诚这种珍贵的特质，主人是谁，对他们而言没有过多区别。

“我已经如约占领了伯爵领土，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迈尔斯的语气并不和善，但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代表着他做出最大的让步。

阿瑞尔点点头，缓步走进庭院。

每前进一步，心中的不安就增加一分。

不对……太过顺利了，战争全程都没有见到哈里斯的反击力量。

哈里斯呢？难道他会是坐以待毙的人吗？

他停下脚步，看向一边的仆人：“哈里斯呢？”

女仆抬起头，恐惧得不敢直视阿瑞尔的眼睛：“老、老爷去了地牢……”

地牢？

“糟了……”阿瑞尔喃喃着，转头看向迈尔斯，“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已经帮的够多了。”迈尔斯握紧了拳头，“你有点得寸进尺了！”

阿瑞尔正色道：“我派了妮丝蹲守地牢，现在哈里斯过去了……我担心会发生预料之外的事情。你不想前功尽弃，对吧？”

迈尔斯咬了咬牙，只好带着无人机跟上去。

地牢的入口在城堡内的更衣间，被巨大的柜子挡住。

第一次来这儿，还是赫尔在的时候。

他让妃也先行回到了宇宙魔方，不确定凭借自己一个人，能不能战胜哈里斯。

甬道很是狭窄，无人机无法通过，两个人只好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

潮湿的霉味灌进鼻腔，隐约间，还能听到孩子的哭声。

那三百个护卫呢？

阿瑞尔正想着，就突然觉得脊背发凉。

一簇光亮骤然从墙壁两侧冒出，眨眼间，上百个藏在墙壁内的炮口发出了耀眼的蓝色光芒。

“趴下！”

迈尔斯突然大叫一声，猛地把阿瑞尔按在了身下。

激光骤然扫射而出，毫不留情地掠过迈尔斯的右臂。

电弧迸窜的声响有些刺耳，鼻腔中多了一股金属被烧焦的腥味，断裂的义体落在地上，随着阶梯滚向地牢深处。

激光褪去，脚下的阶梯突然松动，猛地向两侧合拢。

一个巨大的空间忽然出现在脚下，迈尔斯用尽全力，把阿瑞尔跑向了地牢深处，自己则掉落进了地下的暗室。

阿瑞尔紧紧抓住尽头的边缘，用力一拉，把身体拉到了地牢之中——

哈里斯居然在通向地牢的通道中设下了陷阱……

“这是……”

迈尔斯挣扎着站起身，疑惑地看向身下坚硬的“地面”。

那不是地面，而是上百名义体人的死尸。

激光剥夺了他们的生命，让他们坠落下来，再无见到光亮的可能。

“哈里斯……”阿瑞尔的身体颤抖着，他早该想到的。

以哈里斯的残暴，不可能安分地等待迈尔斯的武装要了他的命。

“这也在你的计划之内吗！”迈尔斯大叫着，阶梯正在缓缓闭合，可他居然开心地笑了，“能看到你吃瘪的样子，这一点，我要感谢哈里斯。不用管我了，先去救人，我可不想再触发其他陷阱。”

阿瑞尔点点头，继续想地牢深处前进。

来到连接通道和地牢的门口，阿瑞尔低下头，看向狱长和狱卒的尸体，不免有些惋惜。

狱长的义体破裂了，红色的酒液和白色的血液掺杂在一起，黏答答地粘在脚底。

孩子们的哭声愈发响亮，打开这道门，应该就能看到那些被送进来的实验体了。

他走到门前，刚要敲门，就听到了哈里斯沙哑的声音。

“进来吧，没有锁门。”

哈里斯已经等待许久了，他坐在一张矮小的凳子上，大半屁股悬在空中，像是坐在竹竿上。

他擦拭着手中的霰弹枪，抬眼看向门口的阿瑞尔：“我等你很久了。”

阿瑞尔环视一周，发觉所有的孩子都被关在地牢两侧的牢房中。

妮丝也在这儿，但被合金镣铐紧紧绑住，锁链束缚住她的手腕，把她悬在半空。

妮丝身上的衣服被撕扯下来，露出满是丑陋伤疤的身躯。

这些伤口有些事昆因斯的“杰作”，有些是哈里斯新添的痕迹。

“永垂不朽的英雄……”哈里斯冷笑着，把枪口抵在了妮丝的心脏处，“你曾经这么答应过我，对吧？”

“放开他们。”阿瑞尔把手伸进口袋里，轻按口袋中的纳米块。

三型人体架构迅速展开，贴合着阿瑞尔的身体曲线，在体表覆盖上一层坚韧且极具杀伤力的义体。

他开始生气了。

哈里斯站起身，枪口用力推了妮丝的身体一下，女孩羸弱的身体便在半空中摇晃起来。

冰冷的锁链死死扣着女孩的手腕，随着晃动撕开一道道血口。

哈里斯的笑容逐渐歇斯底里起来，他指指那些被困起来的孩子们，低声说道：“看看他们，阿瑞尔，看看这些怪物……他们已经没救了。”

阿瑞尔皱起眉，无意间在那些孩子的身体发现了一抹触目惊心的黑色。

黑色的角质从每个孩子的心脏处向外延伸，有的只有胸口被角质覆盖，有的却只剩下脊背还属于人类的肤色。

“这些孩子体内的依莫忒纯度都已经超过了85，离地趋种只有一步之遥……”

哈里斯说着，忽然用枪管狠狠抽打在妮丝的小腹上，女孩发出痛苦地呜咽，她的嘴被堵住，含糊不清地叫喊着什么。

“像这样的女人，甚至像梅蒂那样的女人！你想要多少我都能给你！”

他嘶吼着，全身的皮肤翻涌起来，一层义体从体内伸展开来，覆盖在身体表面，像是一头变异了的金属野牛。

枪口直指阿瑞尔的头颅，哈里斯的眼中也只剩下憎恨：“你为什么要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