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汁液中的确含有某种挥发性的化生物质,能对钯脑产生不良影响,原因不明。”
余锐立整理着手里的资料,把它共享到两支小队的公共频道中。
“成分组成中肯定有致幻剂。”
“嗯,还有信息素,但具体作用机制不太清楚。”
“难道是作用于突触的吗?”
“可部分脑已经等离子态化了,作用于突触真的有用吗?”
相比于重振旗鼓、斗志昂扬的孙朔,童花见和赛琳娜像是两位植物学家,下意识地讨论起来。
阿瑞尔无奈地笑笑,扬声说道:“好了,两位富有学识的美丽女士,我们应该进那个该死的洞窟看看了,有关科研的问题,两位可以等任务结束后找章择谈,他应该对这个很感兴趣。”
“章择是谁?”张子鸣疑惑地问道。
“狗头军师。”阿瑞尔敷衍地回答了一声,自从察觉了自己对张子鸣的不对等憧憬后,就觉得很难再和他对视了。
这会让他产生无法消除的自卑感。
金属固定架把藤蔓锁在地下,那些根系暂时应该不会突破出来。
但谁也无法保证,洞窟之内没有相同或类似的生物存在,因此阿瑞尔选择先放进去一些无人机探探路。
可和上次一样,无人机在运行一段时间后,就会突然断开连接。
“七号洞窟两公里内的通道是安全的。”赛琳娜皱眉,“但通道似乎是在向下延伸,坡度712°,最后检测到空气没有流动,且含有大量硫磺气体。”
阿瑞尔点点头,转头看向梅蒂:“关闭拟态模因板块,只用依莫忒能源供能。”
“哈!胆小鬼!”孙朔双手叉腰,骄傲地袒露着合金的胸大肌,“真男人从不关闭拟态系统!除非心脏停止跳动,否则我就要用鼻子呼吸到最后一秒!”
余锐立看也没看他,只是背过身,缓步走向洞窟:“要是你不关拟态,待会儿失去意识了,就一个人在雪原上逛吧。”
孙朔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气势忽然就弱了:“但真男人能屈能伸,偶尔服从一些命令也是理所应当的……”
“噗……”
忽然,许久没露出笑颜的梅蒂咧开了嘴角,看着孙朔令人忍俊不禁的样子,发出一声轻笑。
孙朔挑了挑眉头,不悦地说道:“你笑什么?你可别忘了,咱们两个都失去意识了!”
梅蒂掩口轻笑,却只是摇摇头,褐色的发丝从额边落下,遮挡住眼角的泪花。
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妈妈还在的时候,迈尔斯也曾露出过这样的神态。
逞强,滑稽,却又令人心安……
她抬起头,偷偷拭去眼角的眼泪:“抱歉……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你们小队的人都喜欢说这样没头没脑的话吗?”
孙朔不明所以,紧跟在张子鸣身后,经过梅蒂身边时,他忽然抬起手,重重地揉搓过梅蒂的头发。
“虽然不知道你想起了什么,不过……别哭了。”
他的声音很小,小的像是梦呓,梅蒂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惊愕地抬起头,看着那个有些黑的家伙的背影,忽然觉得心脏和泪腺都被戳了个窟窿,某种咸咸的温热液体便再也无法留存在黑暗处,决堤而出。
奇怪……为什么会……会这么伤心呢?
梅蒂用手捂住眼睛,关闭了拟态系统——
骗人,心是不会痛的,否则在断开内脏感受反馈后,感受到的痛楚是什么呢?
…………
“连接中断了……不像是自然断开的。”
章择一刻也不停地调整着频道的参数,可怎么也没法和阿瑞尔重新建立联络。
“护卫队呢?他们也联系不上了吗?”
说话的是为高挑的女性,身材没有赛琳娜那样好,相貌也算不上动人,但一双眸子分外有精神,像是两门激光炮。
她是女仆芙兰,曾是赛琳娜的朋友,和妮丝一起,三个人是最好的闺蜜。
章择眉头紧皱,看了眼古董级别的怀表:“已经九点十五分了……护卫队说他们已经进入七号通道了,之后就没有收到任何命令。”
“让护卫队立刻回来。”芙兰忽然说道。
章择一怔,惊愕地抬起头:“你在说什么胡话?护卫队撤离,谁来接应他们?”
“留下无人机就好,你看气象图。”
芙兰的面前堆叠着几十张虚拟屏幕,晦涩难懂的数据跳跃不断,海量的信息被芙兰照单全收。
章择看向气象图,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好强的寒流……从哪里来的?北极吗?”
“凭空出现的,十分钟前还没有。”芙兰摇摇头,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强烈的依莫忒能源波动,是从地底传来的,洞窟一定发生什么事了——护卫队应付不了,立刻招募在地表的进化者,让他们去接应赛琳娜和阿瑞尔老爷!”
“呃……”
章择被芙兰的气势吓到了,默默地吞了口唾液,慌张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我这就……”
“幸会啊。”
有些含糊的声音忽然从窗边传来,吓得两个人都是一颤——
生命体征信号突然出现在虚拟视野中,同时传来的还有依莫忒能源波动,可如此强烈的波动,对方不可能是刚刚进入房间的!
“莫要紧张莫要紧张。”
说话的是个男人,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服,看相貌四十左右,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面临中年危机的大叔气质,尤其是微微隆起的肚腩……
他抬起不锈钢的保暖水杯,露出一个笑脸:“在下李墨,前来讨杯酒喝,多有打扰啦。”
章择后知后觉地站起身,手指压在腰间的枪柄上:“你怎么进来的?”
李墨撅起嘴,委屈地指了指不知何时敞开的大门:“正门啊,还是你把我放进来的。”
“怎么可……”
章择刚要发怒,目光却不经意间瞥在怀表上——
9:25?
等等……!
刚刚还是9:15,怎么突然变成二十五了?
为什么……消失了十分钟?
难道说……
冷汗顺着章择的脖颈流进衣服里,很久就浸透了白衬衫。
序力。
能影响认知的序力!
怪不得上一次阿瑞尔回来的时候,会不记得是他自己走回来的,一定是这个家伙搞的鬼!
果然,自称李墨的家伙的脖颈上有一枚泛红的晶体——收束装置!
进化者?
“芙兰,去给客人准备酒。”章择低声说道。
他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想让芙兰先离开这里,不知对方是敌是友,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哎~”李墨摆摆手,脚尖一挑,把大门关上一半,“贵府这么多佣人,怎么还能劳烦主人亲自动手呢?”
章择眉头紧皱,显然,李墨不打算让他们离开这个房间。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去:“能否告诉我,谁派你来的?”
李墨靠在窗边,指尖敲击在保温杯的杯口:“葡萄美酒夜光杯,遍插茱萸少一人啊~”
“这人胡说八道什么呢……”章择小声吐槽了一句,旋即轻轻嗓子,“来人,给客人拿阿瑞尔舍不得喝的那瓶红酒来。”
阿瑞尔没有舍不得喝的红酒,再贵再珍惜的红酒也会被他喝掉,这个家伙完全没有收藏的习惯。
而他“舍不得喝的红酒”,指的是那些口感粗糙的劣等品,一般是用来招待来宾的。
门外的佣人点头答应,转身离开。
李墨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这次是莫妮可公爵让我来的,上次是二东家三东家让我来的,再上次是奥林波斯一位作家的老婆的情夫让我动的手,再再上次是……”
“好的我知道了不必再说了。”
章择的脸上拉下来黑线,忽然明白李墨是个有酒就没有底线的家伙……
莫妮可?
芙兰双手握拳,鼓起勇气问道:“那……”
“公爵小姐可不让我说。”李墨摆摆手,打断了芙兰的提问,“不过……放心吧,你家主子不会有事儿的,讨到酒我就过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