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对严光明这个人是敬而远之,内心是畏惧的,除了吃饭睡觉,她从来不回那个屋子。她在心里默默祈祷,赶紧修好知青点,她好离开这个让她恐怖的地方。
雨季过后是秋收,大队抽不出人手维修,修知青点的事就这么拖了下来。
某一天,在地里劳作一天的林沫回来的晚了,路上是漆黑一片,当经过一个小巷子的时侯,忽然就从里面窜出一个人来,捂住林沫的嘴巴就向小巷子里面拖。林沫就算是再慌乱再迟钝,也知道自己遇到啥事了,一个女人不明不白地失了身,后果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所以她拼尽全力,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手脚并用,瞅准机会呼喊求救。但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还是让林沬处于下风,好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出现了,他对着先前那个男人就是一顿暴揍,虽然没抓住人,但是救了林沫,她还是很感激很感激的。
“老娘们走夜路太危险,你以后找个伴吧。”
林沫才21岁,还是个未婚的黄花大闺女,被人称为“老娘们”,换成谁也受不了。
“你才是老娘们,你们全家都是老娘们!”林沫前面遇流氓,后面遇混蛋,越想越委屈,撂下这么一句话,边哭边跑走了。
林沫哭着跑了回去,可把严老太吓坏了,一再追问怎么回事,林沫脸皮薄,打死她也不会说的。不过从小丫头凌乱的衣服上来看,连估计加猜大概是这么这么回事。
严老太一边寻思一边摇头,多好的小姑娘呀,真是便宜那个混蛋了,这要是嫁给她儿子……再怎么说也比混蛋强啊。
这念头不知怎么的就跳了出来,转身看见严光明袒胸露背从外面走进来,嘴上还叼着野草杆子,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林沫极其别扭地背过身去。
“哭啥?又没少块肉。”
林沫哭的更凶了,什么叫少块肉?一点同情心也没有,没人能体会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那种无助,别以为他打跑了那个人,他就成好人了,其实就是婊子骂娼——一路货色。
严老太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自己骂的那个混蛋就是她儿子呀?人都是护犊子的,她不想儿子再进局子,还想着小丫头能给她做儿媳妇。
严老太真是异想天开,她儿子啥样,人家林沫啥样,亏她敢想,亏她想得出。
从这天以后,林沫发现了一个情况,每天收工之后,她总会在回严老太家的必经之路上,遇见严光明,然后再一路跟着她回家。林沫很抗拒很恐惧,她甚至去找过大队长,请求换一家居住,但是被拒绝了,大队长的原话是:有地方住就不错了,还挑什么挑?城里人就是娇气!
林沫差点吐血,她娇气吗?她比生产队的驴都勤快,堪比老黄牛!
后来有媒婆给她找婆家了,男方是谁她做梦都没想到,居然是严光明。别说她没有找对象的打算,就算是有,也绝对不可能找个痞子、二流子、劳改犯!
她哪儿差了?她差哪儿了?
林沫拒绝了媒婆,严老太亲自说和。在这个寡妇眼里,她儿子人高马大,长的也不错,家里三天两头能吃上肉,日子比一般人家都好过,劳改是因为儿子年轻走错了路。
最后,严老太还发出灵魂烤问:你都是俺儿子的人了,不嫁给他哪个还能要你!
林沫被折磨的焦头烂额,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她什么时候成了那个流氓混蛋的人了?
说实话,林沫和林溪不同,她的择偶标准还是倾向于城里人的,她觉得自己和大字不识多少的农村老爷们有代沟,她对粗鲁的彪悍的张飞式的人物接受无能。
然后有一天,严家开始建新房了,原来的三间变成了五间,还要一起装修一遍,有人打听这是要娶媳妇吗?严老太乐滋滋地说儿子27了,早该娶了。那人又问是哪家姑娘,严老太没有直说,只是说道:“儿子自个看上的,大队最水灵的那个。”
于是林沫就中枪了,提起最水灵的那个,社员想到的居然是她。
林沫越来越觉得,严家撒下来一张大网,而她一步步地被扣入网中。
开春,知青点终于修好了,林沫也从严家搬了出来,终于不用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生活了,她的心情才渐渐地放松下来,性格也开朗了许多。就在林沫庆幸摆脱了严家之后,又一件事发生了。
严光明让大队出证明,他要和林沫扯结婚证!
而且,大队真的开证明了!
讲真,嫁给严光明,还不如给她三尺白绫,或者是一杯鹤顶红来的干脆。林沫很绝望,一度想结束生命,不用再在红尘受苦了。后来她想起爸爸曾经给了她姐姐的地址,抱着一线希望她跑过来了。
为什么林沫会这个时间来呢?她总得等到别人都睡下了,夜深人静的时侯才能行动吧?中间又有三十里的山路,没有月亮只有星星微弱的光,天知道她一路摔了多少跤,吃了多少苦。
进了大韩家村,好歹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讨了口水喝,主要是打听林溪家的具体位置。
好不容易找到了姐姐,姐姐又要把她送回去,那她跑这一趟有什么意义呢?
沈林溪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你放心,这件事我们肯定要上告,知青是来支援农村建设的,可不是给土匪当押寨夫人的,光明大队欠我们一个公道。”
沈林溪斩钉截铁的话,终于让林沫平静了下来。沈林溪又让韩卫国给妹妹热点吃的,一口气走了三十里路,肯定是饿了。
韩卫国的厨艺见长,冲的蛋花白嫩细腻,入口即化。
“谢谢姐夫。”
腼腆的韩卫国脸红了,貌似这货只有对着老婆孩子不脸红。
“别管他,你只管吃你的。”
林沫是真的饿了,吃相称不上雅观。狼吞虎咽之后,才照着林溪之前安排的,和衣挨着她躺下,几乎是一秒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