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怔了怔,又仔细看了看床上的夫人。
即便是双眸紧闭,也能看得出夫人这么多年保养得当。若说林沐受到过岁月的痕迹,那夫人却是被岁月所眷顾,面上几乎没有细纹,肌肤紧绷,即便是闭上眼睛,也能瞧出模样出众。
云楚虽然在夫人身上感到了熟悉感,但是之前并没有多想,再加上青竹之前所说引出云楚的回忆,云楚便将其归结为救治过的病人所以有熟悉感的原因。
结果等青竹再次点出后云楚才明白,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是因为二人面貌相似,唯独不同的就是云楚的气质和脸型更加张扬放肆,而贵妇人则是温润如玉。
林沐适时出声说道:“这大概是缘分吧,不知姑娘在家是比较像谁?”
云楚挠挠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被我爹抱养回来的。”
“抱养?!”林沐愣在原地,怔怔地看向云楚。
云楚点点头说道:“嗯!我之前脸上是有胎记的,柏舟知道这事,左眼这边挺大一块的。好像就因为胎记吧,可能父母就不喜欢?所以就把我给丢了?”
林沐不知为何心中一痛,咬牙说道:“天下竟然有这般狠心的父母?胎记又如何?不都是自己的孩子吗!”
云楚轻笑着摇头说道:“不是所有人都同您一般开明的。不过我的运气也不错,虽然我被亲生父母丢弃,但是却被蒋家村的人捡了回来,我爹瞧着我可怜便把我捡回去养大了。”
云楚说的轻描淡写,林沐却已经脑补出来一个孩子脸上还带着这么一大块胎记,当时活的是有多么艰难了。
“好了好了,咱们先不说这个,赶紧给夫人调药吧!”云楚拿起一旁的药液,看向林柏舟,“给我一些你的血,在食指上划个小口子然后滴到碗中就行了。”
林柏舟从腰间摸出一个匕首,顺便就朝着手上划了一道。
滴滴滴。
一滴滴血液便流入药液中,瞬间乌黑的液体,便变得发蓝起来。
“嗯,这样就行了,青竹帮我将夫人褪去衣服放入浴桶之中浸泡。”云楚端着药碗走到浴桶边上。
哗。
云楚将碗中的药液全部倾倒其中,整个浴桶本清澈见底,瞬间变成了湛蓝的诡异颜色。
“你们要不先出去?”云楚看向还停留在房内没有丝毫要出去迹象的两位男子。
“柏舟你出去,我在这边看着。”林沐看向林柏舟说道。
林柏舟迟疑地点点头后走出房门并将门关闭。
云楚看向林沐。
呃,人家是夫妻二人,就算不出去那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哪里不都看过了?
“那林老爷,您一会帮着写青竹一起将夫人弄到浴桶中吧,我本还担心青竹一个人忙不过来。”云楚朝着林沐说道。
林沐点点头。
有了林沐加入后,青竹的动作就快上不少,很快林夫人便被仿佛浴桶之间。
“劳烦帮我按住林夫人,一会若是有什么异常,别让林夫人挣扎。”云楚朝着二人说道。
林沐听完后有些担忧地问道:“是反应会很大吗,很痛吗?”
云楚摇头说道:“没办法,冰凝散太过霸道,若是不通过这法子将药性逼出体内,夫人只会陷入日日沉睡,永堕噩梦的困境中。”
林沐也知道冰凝散的症状,只得无奈叹气。
云楚拿出自己的针灸包,快速的朝着林夫人身上布去,手速快准稳,很快林夫人整个肩颈部上布满云楚的银针。
不过直到此刻,林夫人都没有什么异样。
青竹一直紧张兮兮的按着林夫人的胳膊,生怕林夫人有什么举动。
结果直到云楚把针都布完后,林夫人也没有任何异常。
“这就结束了?”即便心中充满疑惑,青竹依旧没有松手,而是抬头看向云楚问道。
林沐也很疑惑,因为他虽知晓冰凝散但却从未遇见过,而且冰凝散是一个千变万化的毒药,因为每个人所习惯用的药引都不相同,一般只有下毒之人才能够解毒,向云楚这般敢说自己可以强行解毒的人几乎没有。
云楚摇头说道:“冰凝散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结束?现在只是布针将林夫人体内的毒素给引过来,需要再过一会才会有反应。”
云楚看了眼林沐已经有些松懈的动作,赶忙说道:“不能把手放开啊,一会她可能会挣扎,到时候银针掉落或者移位都是小事情,但是毒素一次可就解不掉了,而且效果也会差上很多,到时候您就只能去找下毒之人求解药了。”
林沐神色凝重,伸手将林夫人的手牢牢的按在浴桶边上。
不一会儿,就瞧着林夫人身上银针的位置,逐渐出现黑色的乌血!
乌血顺着银针一点点逐渐显现,再顺着银针滴落到浴桶之间。
林夫人仍然还在昏迷,但是面色却越显痛苦。
云楚时刻观察着林夫人的情况,时不时的更改银针的位置,同时将拿一块热布将银针上的淤血给擦拭掉。
随着云楚的动作,林夫人突然睁开双眼,痛苦的嚎叫出声,身体不由自主的想要挣扎。
林沐满眼心疼地看向林夫人,柔声说道:“云儿,坚持住,一会就好了。云姑娘,我夫人这般疼痛需要持续多久?”
云楚将肩上一处出血最为严重的银针拔下,轻声说道:“起码还要一盏茶的功夫。”
青竹看着林夫人遭罪的样子,双目含泪:“夫人,您受委屈了,是我的错,我没有注意到下面人的异样。”
林夫人痛的神情恍惚,眼神到处飘移,最终堪堪落在云楚的面容上。
“凝儿?不,楚儿是你吗楚儿?你来带娘走了是不是……娘不该丢下你的,娘应该去将你带走的,都是娘的错……你把娘带走吧,娘来陪你了。”林夫人之前那般痛苦,都未曾流过一滴泪,却在看到云楚的容颜时,泪水一滴滴落下。
云楚正在把锁骨下方的银针拔出,林夫人的泪水正好滴落在云楚手上,云楚怔怔地看向林夫人。
林沐听到林夫人的话后,眼神暗了暗,但任然朝着云楚解释道:“我们之前有过一个女儿,名字都已经想好了,叫林楚。但是当年我们出去游走的时候,遭遇了一些意外,那个孩子……没能保住,一直是我夫人的心结。还请云姑娘见谅。”
云楚轻轻点点头说道:“我只是有些诧异,因为我叫云楚。可能这也是一种缘分吧。”
京城,太和殿。
一群学子行过礼之后,皇帝已经将考题说出,就等到学子们将答案写到答卷上后,再呈上来一一观看。
学子们没想到这次殿试竟然有所改变。
以往的殿试是皇帝说出命题,大家按照名次各抒己见,再由百官提出一些相对的问题,来一一作答,而皇帝则同整个翰林院人员负责对学子们打分。
而这一次的殿试有所不同,先进行笔试作答,再进行之前的内容。
林景安倒是不紧不慢执笔在纸上书写,神色温和稳定,不由外界所影响。
这次殿试的模式应当是皇帝另外想出来的,所以当皇帝突然说出的时候,百官们都倒吸了一口气。
虽然声音很轻,但是仍然影响到了部分学子的心态。
很多人面对皇帝的时候本身就很紧张,而现在还要在众人的监督和视线之下,随即作答之后还需要再次答辩,是一个十分考验人心态的事情。
而坐在太和殿龙椅之上的皇帝,却怔怔地看向林景安。
像,真的太像那个让他魂牵梦萦十余年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