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行者杜立

宁静的郊外小镇上，正是农人早起干活的时候，而这时田野里的草垛上竟然瞧见一个人在躺着睡觉，之间此人衣着虽是朴素但不似农人这般破旧，一顶黑金相间的斗笠更是证明这人肯定不是来地里干活的，吓得农人纷纷绕着他走。忽地这人弹了起来，早晨的露水竟是一滴都没有被他的身形带动起来，他就好像从来没有在那里存在过一般。这人正是杜立，十年前他是被吹捧成少年天才的杜立，是最有希望接手巽风门成为掌门的人，而当年世人都不知道这个自诩甚高，骄傲跋扈的天才为什么要突然做出放弃门内大比的选择，放弃唾手可得的掌门之位，要知道他的实力当时别说是门内，就算是所有的三带行者都无人能出其右。更让人不解的是他还放弃了一切极会和门内的待遇，甚至和父亲断绝了父子关系，一心要离开，至于去哪里他也从未提起过。

杜立到这个南边小镇的原因是因为听说了韩无量的消息露头了，要说这林林总总的对手里杜立最看重的就是韩无量了，但是这个人当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了音讯，照理来说，中原大地以及很久没有战事了，顶破天就是半月盟和极会的明争暗斗，而且又不可能真正打的你死我活，一动起手来都是同宗师兄弟，哪里会下死手。所以韩无量这种嗜血成性的武痴，怎么可能销声匿迹呢，肯定在到处招摇比武，而且还是签生死状的那种。这种比试正合杜立胃口，闯荡的这十年以来，死在杜立手下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之数，但是杜立始终觉得自己没有突破壁垒，还差点什么东西。他时常做梦，梦到那个白衣竹剑客，将那根竹子插进了自己的后颈，醒来时便是浑身冷汗直冒，他知道自己和他还有质的差距，但是他很不服，他觉得自己也能像他一样快，他有这个天赋。所以杜立开始比，疯狂地找人比，找厉害的人比，行者里名声最响的韩无量正是他此行的目的。只见他将黑金斗笠整了正，束了束腰间的粗布腰带，快步向南都的方向走去。

天刚蒙蒙亮，若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懒洋洋的爬了起来，空气中因为收拾东西的灰尘味道让他很不舒服。这时他看见屋外正在练剑的莲儿，身形流转，身上一件天青百花裙，乌黑油亮的长发也被一根鎏金飞蝶簪盘了起来，时隔这么久，只要握着那柄青莲剑，就会爆发出一种强大的气场，看似柔弱无骨的双臂，竟能和这神兵共鸣，每当看到莲儿的英姿，若竹都会连连感叹她的天赋，同时也会恨自己没用。在武力称霸的年代，没有实力的人，再多谋略又有何用？再是阴谋权术的一代天骄，结果中个暗彩当场殒命，还不是一场空。若竹想的正出神，莲儿看到若竹哥哥起床了，便进了他的屋子。

“莲儿，你这梳妆打扮一番还真是漂亮，”若竹赞许道，“只是师傅瞧见你这样练武怕是要把你的屁股打开花。”若竹心想女孩子还真是什么时候都是爱美的。

“嘿嘿，那你就不要告诉他嘛。”莲儿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为何要打扮地这般体面，我们这回去还有这么多天的路程呢，到家还早着呢。”

“这件裙子我买了很久很久了，反正我就躲在马车里，你就让我穿着吧，不会暴露你的”莲儿水汪汪的眼睛再乞求着若竹的同意。

若竹哪受得了撒娇攻势，挥挥手示意莲儿准备收拾出发。

正要出门，一个人却闯入了若竹的小院子里，只见此人尖嘴猴腮，一点黑痦子在他消瘦的脸上格外扎眼，一只手提着一把杀鱼刀，腰间裹着一块破围裙。这时，莲儿快速地将她的青莲剑藏在身后，但是人却立在了若竹身前。

“什么人？”莲儿神色微凝。

“我是飞鱼大哥的人，这是飞鱼令，让我来找若竹大人确认一下之前交代的任务。”这个鱼贩子模样的人开口道。

“这我都要走了，才第一次见到你真人，鱼目大哥，真是幸会幸会啊。”若竹示意莲儿没事，自己伸出手走了上前。

“可以啊，小伙子，一开始我还觉着让你这个毛头小子把顾老板找回来是天方夜谭，这下游啊可不是小孩子玩玩闹闹的地方，这下子看，你还是很不错的嘛，有老顾那样的眼力见儿”鱼贩子却也不握手，径直走了进去。

“鱼目大哥过奖了”若竹悻悻地收起手跟了上去。

“我的桩子可是告诉我，你给飞鱼和猎户那两个莽货都单独交代了什么，可是真的呀。”

“鱼目大哥放心，只有王定安一事是最为关键的，其他的不过是些佐证罢了”若竹心里默了一默，此事交给莲儿办的应该没有问题，鱼目自己也说不出来别人那是什么内容，再有传言这三个人本身就不对付。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错。

“那就好，这是你师傅放在我这里的东西，王定安的事情我会好好查，我当然也希望老顾回来，回来多好是吧！”这时候鱼目一转态度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十分瘆人。

“当然当然，那我就先谢过鱼目大哥。”若竹只觉得这人虚伪地好笑，接过鱼目递给他的杀鱼刀，觉得错愕，“这杀鱼刀是何用意啊？”

“亏我说你聪明，这点寓意都看不出来？”鱼目得意的说道，“你师傅啊肯定是想告诉你，功夫再高也怕菜刀的道理。走了，不送。”

“啊，大哥慢走。”只留下若竹在原地凌乱，什么鬼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啊。闻着上面的铁锈混合着鱼腥味，若竹心想：嚯！这人之前到底是吧这把刀藏在哪里了啊。

“若竹哥哥，你怎会知道他就是鱼目，我上次去都没有见着他”莲儿不解地问。

“鱼贩子都是把新鲜的鱼摆在自己的堂口里面，等顾客要的时候现杀现宰。这大清早的，有多少人去买鱼啊，他身上血腥地不正常，不新鲜但是浓，就很奇怪。而且任务的事就你我还有他们仨知道，就算告诉自己心腹，这些人疑心本来就重，也不会让心腹来找我。而且呀，一个用杀鱼刀的，掌里没有茧，反而食指指腹有茧。那就只能说明是搞文字工作并且我不知道长相的鱼目了呗。”

“你太厉害了若竹哥哥。”莲儿显然没太用心听，但是还是附和着说。

“你太厉害了若竹哥哥。”一个怪声怪气的声音模仿了一遍莲儿，“切，这有什么好厉害的，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好吧，”杜立从屋顶上飞了下来。手里玩弄着才从田里揪的一根麦子，放到嘴里叼着，吊儿郎当地说“你就是李若竹？”

“正是在下，请问阁下是？”若竹十年的下游生涯赐予了他非同寻常的勇气和从容，面对这个看起来仅仅是个三十出头但实力高深莫测的人他也丝毫没有惧色。

“呦，我还以为你真能料事如神呢？怎么着，姓顾的没有好好教你跳大神吗？”此人不屑地说着，旋即拿下了他的斗笠，一张清秀俊气的脸露了出来，但是一道短短的疤却将他的左边眉毛从中破成两半，在这张脸上显得尤为突兀。

“阁下不用多费口舌，想必阁下是为了王烁术师而来，我与她并无过多交集，甚至她还险些打伤了我。”说罢，若竹无奈的摊了摊手，好像在展示自己手臂的不利索。

“我的确是打听到与她有关的信息，不过和她本人无关，我要找的是韩无量，这事总和你有些交集吧。”黑金斗笠人在院子里巡视了一圈，随即看中了被莲儿劈开的半块大石头，悠闲地坐了下来，好像一点也不怕说出无量厉鬼的名字会把这两个人吓跑。

若竹心道不妙，这人看见此般切面被被剑势劈的整整齐齐的大石没有反应，竟还坐了上去，换做一般人早就吓跑了去，而且还对师傅出言不逊，可能他的背景比实力还要高深。想必莲儿都不是他的对手，而且若是这人想伤他和莲儿，可能就在一息之间，于是只能先答应下来。

“王烁确实是给了我一张字条，你自己瞧吧。”他将字条抛给那人。

“就写了三个字儿？切，白忙活，”说罢他又准备戴上他的斗笠。

若竹以为他是要离开，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将手放到后面示意莲儿不要紧张出手。

“噢对了，我叫杜立，之后就和你一起走了，我是三带行者，你的小命暂时就不需要担心了。还有啊，这个小姑娘，不要紧张兮兮的嘛，你又打不过我，捏着你的宝剑也没用哈！对了，你俩是什么关系啊，男女朋友吗？”杜立真的带上了他的黑金斗笠，也不在意若竹是否回答他，转头望着无语凝噎的若竹说到：“走吧，愣着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