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归巢

此时此刻坐拥权力财富的曲凝眉和几年前杀夫弑父一无所有的曲凝眉可谓是天差地别，不过说来也好笑，自己反抗权力的精神，最终却成了自己获得权力的梯子。任何人都会在诱惑的面前被反噬，最终沦为世俗。所谓屠龙者终成恶龙，为姐姐而活不过是曲凝眉成为另一个她的父亲的借口罢了。

“您就是军机坊的，曲坊主？”若竹的语气在询问曲凝眉是否就是给他发邀请之人，却是对她的性别不太惊讶。

“正是我邀请你来这聚鼎阁，就是想提醒你一声儿，不要再到处大摇大摆地问那个姓顾的事情了。当初他就是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才落得如今这副田地。若你再要生事，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曲凝眉的话里丝毫不保留地展示着她的财力和权力。只是这聚鼎阁也不是她私人所有，真正的钱款还是流进了南都的极会总部。

“那曲坊主的意思，就是怕我在这始元城里真就找到了我师傅？”若竹反将一军，却真的捕捉到了曲凝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哼，那老头在典狱坊里关的好好的，你在这里找人怕是选错了地方。”曲凝眉还是高傲地说着。

“既是如此，那我不找了便是，那曲坊主能否再解答我一个疑惑。我在福来客栈遭刺，结果刺客却是给我送来一张邀约字条，这人说他叫顾子衡，不知您这又是什么意思呢？”若竹从之前的话里套出了师傅至少还活着的信儿，心中安定不少，于是继续问道。

“顾子衡？我们军机坊没有这号人物，这条子倒是军机坊给你的。”曲凝眉见若竹爽快地答应了她，还在奇怪，却又听到了这怪事，不免有些诧异。

“那还烦请曲坊主留意着点，小心入了这人的局。”若竹反倒叮嘱起了曲凝眉。

很快若竹便带着莲儿和杜立离开了三楼，准备去大堂瞧瞧拍品。刚刚的几句来回，若竹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师傅还活着，甚至很有可能已经出逃，并且现在就在这始元城中。十年的磨砺让他察言观色的本领变得像猎狗一样敏锐，曲凝眉虽然可以说算得上有些手段和心机，但是在若竹面前几乎是丝毫不费力的被看了个透。与他之前猜想的有所不同的的是，这顾子衡还真就是坤地门的人一个狂妄后生，天不怕地不怕惯了，所以才敢口出狂言，藐视极会。而至于字条却不是那夜的刺客带去的，而是福来客栈店中小二放的，只是阴差阳错之下造成了一个误会。

此时的顾子衡已经回到了坤地门，自己偷袭不成反倒被人所伤，心中满是愤怒与不甘，往日里在门派中哪里受过这些气。虽然这次前去本是为了去聚鼎阁开阁的几日买些宝贝，可是听父亲说顾承通的女儿和徒弟也途径始元城，让他顺路去会会这两人到底什么来头。顾子衡本来就有些许不聪明的脑袋便以为是父亲在安排他去扫清障碍，毕竟若是顾九莲回来了，那掌门之职怕是就需要交还正统了，到时候不要说哪还有他顾子衡什么事，他爹可能也要跟着遭殃。

“爹，那两人还真不是善茬，几招之下我就败下阵来，老掌门果然是有不传之秘偷偷教给了顾九莲，你得替我做主啊。”一个年近而立之年的男人还在给自己的父亲撒娇实在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你瞧瞧你这个当爹的，居然让自己的儿子只身犯险，给我的宝贝都弄成什么样子了，顾叔均，儿子的胳膊要是有什么好歹，我拿你是问。”抢在顾子衡的父亲之前开口的却是他的母亲。

这顾叔均怎么说也好歹是个三纹术师，却是被自己的老婆在众多家仆面前训得毫无面子。一时间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脸无可奈何地盯着眼前的二人。

“母亲，您就不要掺合了，这是我们习武之人的事。”顾子衡傲气十足。

“习武？我看你爷俩是昏了头了，这都多少年没有过战事了，你们这武练了有什么用。我应该是看不到你们死在外面了，我总有一天要先被气死。”顾母连连捶胸顺气。

“行了行了，丢不丢人呐。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医师，儿子没有事的，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况且伤了我的儿子，我还能让他好过吗？你先下去吧。”顾叔均也把自己的儿子当作了救命稻草，连忙让人将妻子请了下去。

“你究竟是为何与他们打起来了，他们知道你是谁了吗？”顾叔均这时才有机会细问其中细节。

“倒是知道了，我告诉他们了，说出来他们竟一点也不害怕，我还觉得奇怪。如今这坤地门这么没有威慑力了吗？亏他们以前还是门中之人，一点都不懂得尊重师兄。”

顾子衡实在是傻的令人心疼，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从小便在门内长大，父亲武功甚高又是现如今门内的话事人，从小顾子衡就嚣张惯了，母亲又是无休止的宠溺，才造就了顾子衡如今的性格。面对那两个没有顾承通师叔撑腰的小师弟小师妹还真没放在眼里。

“哎，这你下可是给我惹了大麻烦了。”顾叔均心头苦啊，这顾九莲和李若竹回来一事早先就已听到风声，这下这傻子儿子更是将矛头对向了自己。顾叔均本来也在为如何保住位置发愁，现在可好，这难度可能比登天还要难了。还有这神兵归巢现世，半月盟说什么都得将东西看住，就算拿不下来也得知晓去向，所以作为消息机构的坤地门这几日本来就是忙上加忙。

又过了几日，聚鼎阁中此次开阁的藏品已经是拍的七七八八，但是聚集的人却越来越多，似乎都是希望在最后两人一睹归巢风采的人。若竹他们也就在始元城休息了几日，准备去瞧瞧这归巢。在万众瞩目之中，这日开阁便涌入了较往日成倍的人进入聚鼎阁的堂口。

只见台上来了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满头的银丝丝毫没有让他的眼神变得衰老，一袭白衣更显得清尘脱俗，不由得让人揣测他的从容之下究竟藏着怎样恐怖的实力。突然，此人口中念念有词，手凭空的一挥，这时人们才瞧见之前挂满黄金玉石的玉柱之上此时已经赫然多了四把一模一样的长剑，随着老人的动作，发出阵阵蓄势待发的剑吟。四声脆响接连而起，四把宝剑如同有了生命，纷纷自由地地翱翔在天际，随着老人的招式，变化出神鬼莫测的运行线路，又快又准地捕捉早已藏在观众中的假人头颅，一击之下，便是四次洞穿。四柄宝剑像四只叼着猎物的飞兽，向全场观众炫耀着，旋即直直飞到老人身边并将四枚假人头狠狠钉在了老人的脚前。观众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以气御物基本上是所有习武之人毕生的追求，这人不仅能御剑飞行，甚至一次控制四把飞剑，所以堂内一度沸腾。

“好了好了，大家请安静。感谢聚鼎阁的玄明子老人的表演，若是大家羡慕这般神乎其技的飞剑，而苦苦得不到实力突破的话，不妨试试拍我们本次的重磅推荐，这四柄归巢剑。”主持人快速地讲解着，似乎这样可以留出更多时间给这些人争夺出价一般，“这归巢剑能各自同飞鸟一般自由地翱翔在空中。却只需要一点点真气运转技巧，就能将它们召回归巢，奥妙就在于每把剑都是由本身就带有吸引和拍斥效果的磁石打造而成。铸此四剑之人乃是万剑冢的前掌门，此剑乃是他的收官之作。所以本次归巢拍卖正式开始，起价三千两黄金，一百两起加。还需各位注意的是，此次拍卖的单位是黄金噢！”

这样略带劝退性质的讲解丝毫不能阻止此起彼伏的叫价，杜立见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便想和若竹说话。

“这万剑冢这几年却是没有什么出品，就只有这归巢格外引人注目。”杜立自顾自地讲解着，“而且你知道吗？这归巢本来是七把，据说现在品质最好的三把分别被几个顶尖藏家收了，但是这磁石铸的剑分开彼此便是一点用也没有了，估计啊这也就是聚鼎阁要四把剑一起卖的原因咯。”

“这种传闻倒是也有趣，可是与我们何干呢？我身上林林总总五十两银子不到，又是如何想要这四把‘品质不好’的剑呢。”若竹无奈地回应，御剑飞行当然也是他向往的事情。

“你真想要？”杜立询问的口气却不是在开玩笑。

“那当然，谁不想要？”若竹并没有看到杜立认真的表情。

“三万两黄金。”杜立一出口，本来热闹无比的大堂瞬间安静了下来。若竹也被眼前之人的举动吓了一跳。

“这位先生，由于拍品贵重，我们这次拍卖会持续两天，到时您再出这么高的价也可以啊。要不您改个价？”主持人一看这人吓跑了一大堆可能出价的人，连忙劝说道。

“不用了，我就出三万两黄金。”杜立的语气中充满着得意。